娜夜/女,满族。祖籍辽宁兴城,成长于西北。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诗歌写作,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称号。年《娜夜诗选》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诗歌奖。有诗歌集:《回味爱情》、《冰唇》、《娜夜诗选》、《娜夜的诗》。 娜夜的诗精选60首《在这苍茫的人世上》 寒冷点燃什么 什么就是篝火 脆弱抓住什么 什么就破碎 女人宽恕什么 什么就是孩子 孩子的错误可以原谅 孩子可以再错 我爱什么——在这苍茫的人世啊 什么就是我的宝贝 《当有人说起我的名字》 当有人说起我的名字 我希望他们想到的是我持续而缓慢的写作 某一首诗 或者某一些诗 而不是我的婚史论战我采取的立场 喊过什么 骂过谁 《在某些命题下》 我撒谎 我曾经撒谎 再次撒谎 仍将继续…… 《坎布拉》 坎布拉他们希望看见一首诗 和不朽 我想看见一只狼 受惊奔跑嚎叫着…… 撞向落日 除了内心的衰草和荒滩坎布拉 我什么也没看见 就靠着一棵树睡着了 树那么静 坎布拉干净的天空下站着雪山 飞着鹰 而我只能用一阵一阵的睡眠 缓解酒后抑郁症对我的折磨 我又睡了一会儿 坎布拉 《浮动》 她不是人间烟火的是昆曲 和丝绸的 是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当她发呆 一个人看雨 或者绣白玉兰 绣:上善若水 她的美上浮百分之二十 江南 旧木窗的黄昏 湿漉漉的她哼唱仿佛叹息: 我把烟花给了你 把节日给了他…… 但以后不会 她的美又上浮动百分之二十 《信仰》 她看见了什么 爱着的人类合法的伤痛……年的我? 教堂正在关闭的门 停了下来 她叫我孩子 她叫我可怜的孩子朝着天光的方向 捧过我的脸:可是……上帝 已经走了 信仰它还该叫什么 在尼埃拉依教堂的台阶上 我解开大衣上的围巾 披在她瘦小的肩上我说出了 此刻:不我是来和你 相遇的 ——我是来和一双为黎明的第一个忏悔者 和最后一个祈祷者 开门的手 相遇的 ——在零下30度的哈尔滨 《亲爱的补丁》 像一块补丁 炫耀在一个漏洞上 一块比漏洞更危险的补丁 在这个下午 在这个时间顷刻到来之前 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我的肉体跪在自己的灵魂面前时 疼痛的裙裾 想要的 ——亲爱的下午啊 或亲爱的补丁 《祈祷》 在无限的宇宙中 在灯下 当有人写下:在我生活的这个时代…… 哦上帝 请打开你的字典 赐给他微笑的词幸运的词 请赐给一个诗人 被他的国家热爱的词 ——这多么重要 甚至羚羊麋鹿棕熊 甚至松鼠乌鸦蚂蚁 甚至—— 请赐给爱情快感这个词 给孩子们:天堂 也给死者 当他开始回忆 或思想: 在无限的宇宙中 ——在我生活的这个时代…… 噢上帝请赐给他感谢他的国家 和您的词 《飞雪下的教堂》 在我的办公桌前抬起头 就能看见教堂 最古老的肃穆 我整天坐在这张办公桌前 教人们娱乐玩 告诉他们在哪儿 能玩得更昂贵更刺激 更二十一世纪 偶尔也为大多数人 用极小的版面顺便说一下 旧东西的新玩法 有时候我会主动抬起头 看一看飞雪下的教堂 它高耸的尖顶 并不传递来自天堂的许多消息 只传达顶尖上的一点 《忏悔》 ——宽恕我吧 我的肉体 这些年来我 亏待了你 ——我走在去教堂的路上 用我的红拖鞋用我的 灯笼裤腰间 残留的 夜色 蛐蛐和鸟儿都睡着了 我还在走 所有的尘埃都落定了 我还在走 天空平坦 而忏悔陡峭 我走在去教堂的路上 崇高爱情使肉体显得虚幻 我的起伏是轻微的 我的忧郁也并未因此得到缓解 《拒绝》 阅读让我安静下来 我不再想:我拒绝的是他还是 他这个年龄的爱情? ——阳光与青草的气息 一双清澈而忧郁的美丽明眸脸颊冒着热气 他真的可以分清:情欲事件 与爱情? 他这个年龄—— 我身体中最柔软的母性在哭泣 《眺望》 对那些好日子的回忆 击碎了我现在的生活 ——这时蜻蜓正在远方点水 那声音寂静得令谁惆怅 那个人现在 是谁 信笺里的称呼 一朵失去香味的勿忘我 比灰烬 更荒芜 而这一切又是多么可爱 倚窗眺望的女人 一根刺透自己的针 把外面的风尘 关在外面 《起风了》 起风了我爱你芦苇 野茫茫的一片 顺着风 在这遥远的地方不需要 思想 需要芦苇 顺着风 野茫茫的一片 像我们的爱没有内容 《空麦秆里的秋天》 时间在我热爱的事物上 降临 秋天抖动了一下 第一颗果实落下来 我的幸福渗出水来…… 有多少过去 留下现在 现在慢慢消失 这些树 一天比一天高 我已挥霍不动你的收成了:秋天 让我在一根空麦秆里 握紧你的孤独 “这不是痛苦是生活本身 消失了” 《那一天是哪一天》 敲开门你在喝水 你腾开一个合适的位置给我 不明不暗 有着来去和伸缩的自由 零星的落雪 像我们零星的话语 你在喝水 我看你喝水 你的梦幻触手可及 ——那一天是哪一天 “太深了”我对自己说 你的手触到了我的伤口 “不是这是这” 我拿着你的手 放在了心的位置 《和相象中的人跳舞》 行动使我存在 和这世界纠缠在一起 月光已经很旧了 我说:跳舞吧 今晚我们具体点—— 在月光里 慢慢 弯曲 在月光里—— 一件今天的时装 和她昨天的裁缝 月光已经很旧了 照耀却更沉更有力 我在回忆在慢慢想起 你拥着我 从隔夜的往事中退出 《或把影子拿走》 这样的居所里 没有一件东西比我更陈旧 这居所的门还虚掩着 我的笑没有笑的意思 也没有别的意思 越来越模糊我的笑 使你乏力 甚至疼痛 使你不能像一道闪电 把伸出手的欲望 重新放回到自己的 身体里 什么人 你得自己拯救自己 或把影子拿走 把暖和的阳光留下 《生活》 我珍爱过你 像小时候珍爱一颗黑糖球 舔一口 马上用糖纸包上 再舔一口 舔的越来越慢 包的越来越快 现在只剩下我和糖纸了 我必须忍住:忧伤 《睡前书》 我舍不得睡去 我舍不得这音乐这摇椅这荡漾的天光 佛教的蓝 我舍不得一个理想主义者 为之倾身的:虚无 这一阵一阵的微风并不切实的 吹拂仿佛杭州 仿佛正午的阿姆斯特丹这一阵一阵的 恍惚 空 事实上 或者假设的:手—— 第二个扣子解成需要过来人 都懂 不懂的解不开 《春天可以干什么》 失眠春天可以干什么? 然后在安眠药里 梦见一张脸: 一半是烟花一半已经刻满了 耻辱的碑文 我认识他? 或者他热衷的……角色像炊烟 认识生活燃烧认识它的 灰烬 《因为认识所以》 这是我多么不愿意写下去的一首诗 认识他 我脸红 叫醒了自己——他说谎背叛多么软 一个乞怜者下跪的腰:这 是最好的时代 《上坡下坡》 干旱的土地 低矮的麦苗 荒芜的上坡下坡 在弥漫的沙尘中靠着墙根叹气的老人 一只手指给我们乡政府 一只手慌忙捂住衣服上破洞的妇女 她身后患病的 歪歪斜斜的傻孩子 ——为什么我们的诗总是怯于揭示这片土地上的苦难? 《日记》 去了孤儿院 月亮是中秋的 月饼是今年的 诗是李白的 孩子们的小衣服是鲜艳的 小手在欢迎 一切都是适合拍摄播放的…… 院长的笑容谦虚 办公室的奖杯是镀金的 君子兰是开花的 标语是最新的 哦孤儿院的歌声如此嘹亮 我的心却无比凄凉…… 回到家我认真地叫了一声:妈 《从酒吧出来》 从酒吧出来 我点了一支烟 沿着黄河 一个人 我边走边抽 水向东去 风往北吹 我左脚的错误并没有得到右脚的及时纠正 腰在飘 我知道 我已经醉了 这一天 我醉得山高水远 忽明忽暗 我以为我还会想起一个人 和其中的宿命 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样…… 但没有 边走边抽 我在想—— 肉体比思想更诚实 《母亲的阅读》 列车上 母亲在阅读 一本从前的书 书中的信仰 是可疑可笑的…… 但它是母亲的 是应该尊重 并保持沉默的 我不能纠正和嘲讽母亲的信仰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不同 也不为此 低头羞愧 人生转眼百年 想起她在沈阳女子师范时 扮演唐婉的美丽剧照 心里一热 摘下她的老花镜: 郑州到了我们下去换换空气吧 《赫塔·穆勒》 它提供证据遗言被剥夺与被埋葬的声音 与谎言相反的细节提供政权 所恐惧的乱哄哄的广场的怀疑 白雪和鸽子的叹息: 不合作的神啊 不合作的天意…… ——一首诗被翻译之后你还好吗? 《望天》 喝茶望天 ——摇椅里一再倾斜向下的我 突然感到仰望点什么的美好 仰望一朵云也是好的在古代 云是农业的大事 在今天的甘肃省定西县 仍然是无数个村庄 吃饭的事 而一道闪电 一条彩虹 我在乎它们政治之外的本义 看啊那只飞鸟 它多么快 它摆脱悲伤的时间也一定不像人那么长 也不像某段历史那么长 它侧过了风雨 在辽阔的夕光里 那复杂的风云天象 让我在仰望时祈祷: 一个时代的到来会纠正上一个时代的错误 《西夏王陵》 没有什么比黄昏时看着一座坟墓更苍茫的了 时间带来了果实却埋葬了花朵 西夏远了贺兰山还在 就在眼前 当一个帝王取代了另一个帝王 江山发生了变化? 那是墓碑也是石头 那是落叶也是秋风 那是一个王朝也是一捧黄土 不像箫像埙 守灵人的声音暗哑低缓:今年不种松柏了 种芍药 和牡丹 《酒吧之歌》 我静静地坐着来的人 静静地 坐着 抽烟 品茶 偶尔望望窗外 望一望我们置身其中的生活 ——我们都没有把它过好! 她是她弹断的那根琴弦 我是自己诗歌里不能发表的一句话 两个女人静静地坐着 《标准》 我手里只有一票 眼前却晃着两个美人 最后一轮了 评委席上 我的耐心和审美疲劳都到了极限 我等她们 换上泳装 或薄纱 再次晃到我眼前 果然 更充分的裸露 使她们的美有了区别 我的一票果断而坚定 不是她的三围比例 是她的身体摆动众人目光时 一种追求毁灭的气质 《人民广场》 我喜欢草地上那些被奔跑脱掉的小凉鞋 直接踩着春天的小脚丫不远处 他们含笑着的年轻母亲 饱满而多汁的身体 比云朵更柔软 比短暂的爱情更心满意足 哦上帝我喜欢人类在灿烂的日光下 秘密而快乐地繁衍生息…… ——母亲和孩子多像人民广场 《新年的第一首诗》 它是大道 也是歧途 它不是哥特式教堂轰鸣的钟声 是里面的忏悔 仅仅一个足尖停顿 或者旋转 不会是整个舞台 它怎么可能是谎言的宫殿而不是 真相的砖瓦 和风霜 它是饥饿 也是打着饱嗝的涉及灵魂时 都带着肉体 是我驯养的缺少野性和蛮力 像我的某种坐姿 装满水的筛子…… 《某地》 我照常来到某地 泡温泉吃鱼虾海洋陆地的闲逛 躺在阳台的摇椅里看书 看旧书 看秋水共长天一色 把眼前的什么山 看成马丁·路德·金梦想里佐治亚的红山 看昔日奴隶的儿子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坐在一起 共叙兄弟情谊…… 某地阳光明媚 晒软了我 终日软绵绵的我 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像个女人 像一个美好时代被减少的:黑暗中的人 被增加的光明中的人 《风中的胡杨林》 让我想起那些高贵有着精神力量和光芒的人 向自己痛苦的影子鞠躬的人 ——我爱过的人他们 是多么的相似…… 因而是: 一个人 不会再有例外 《铜镜》 我喜欢它 它就来到了我的书房 和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挨在了一起 它是大唐的还是晚清的又有什么关系 它是从前的 当日光退去 夜幕降临 资本论思乡般把自己还原成德文 它就把自己颤抖成一个音符 踩着我的黑白琴键 和空气中的氧 回到了从前 王和后中间 妃子和桃花的左右 望着从前的月亮 它用青铜的声音 对从前的江山说:他们用诗歌 说谎 《想象》 我最好的爱都来自想象 你不是我也不是我渴望的:受难的激情 同一条河流 肉体的习惯 或者一个诗人命运床前的地上霜 我抬头想什么 你永远不知道 云居山之夜 梦不见你 就不会梦见任何人 佛光之夜 神在播种 我圆满于我的缺失……和那 被粉碎了的 阿弥陀佛:慈悲花是什么花? 阿弥陀佛:诗人是什么人? 《首尔,早晨》 这样早 一只喜鹊站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我停下来 朝日在云中在荡漾 一只喜鹊 在十字架上 它沉默 它不开口 ——人类真的还有什么好消息吗! 而我已立下誓言:热爱以后的 生活爱 索尔仁尼琴的脸 《一首诗》 它在那儿 它一直在那儿 在诗人没写出它之前在人类黎明的 又一个早晨…… 而此刻它选择了我的笔 它选择了忧郁为少数人写作以少 和慢 抵达的我 一首诗能干什么 让一滴雨停下来或者 成为谎言本身? 它放弃了谁 和谁伟大的 或者即将伟大的而署上了我——孤零零的 名字 《阿木去乎的秋天》 ——兼致油画家裴林安 我放弃了有圣经的静物和它可能成为的 另外的东西 我放弃了多! 留下了阿木去乎的秋天 阿木去乎 所有的荒凉 都在它的荒凉里消失了 《爱直到受伤》 情人的脸情人的皮肤黑眼圈—— 当她在阳台上阅读 或者发呆 将烟灰弹向虚无 或者手埋着脸……哭…… 而此刻暮色将红尘抱紧她在想: 绝望不动声色时 它像什么 绝望本身还是 它的意义? 当她继续阅读 浮动带来暗香 辽阔的黄昏带来无边的细雨 和赞美—— 我赞美情人的眼泪——爱直到受伤…… 《东郊巷》 像这条街厌倦了它的肮脏贫穷和冷 弹棉花的厌倦了棉花堆 钉鞋人厌倦了鞋 他们允许自己 停下来一小会儿 幻想一下更广阔的生活——更广阔的 可能…… 比一小会儿更短 那更广阔的…… 就退缩到眼前 ——生存的锥尖上 并允许它再次扎破一双淤血和冻疮的手 《省略》 大地省略了一句问候仿佛童话 省略了雪 在圣·索菲亚大教堂 谁在祈祷爱情却省略了永远…… 祈求真相却省略了那背叛的金色号角…… ——“我想在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巴 不让人看出我的悲伤……” 上帝的额角掠过一阵在场的凄凉:唉……你们 人类 是啊……我们人类! 墨镜里我闭起了眼睛 《你合上了嘴》 十二月的哈尔滨白茫茫的 并没有因为一场沸腾的朗诵呈现出一道 叫奇迹的光和它 神秘的 预言般的色彩 《诗人》 你有一首伟大的诗和被它毁掉的生活 你在发言 我在看你发言 又一个 十年! 而我们中间有些人是墨水 有些人依旧像纸 春风吹着祖国的工业农业娱乐业 吹拂着诗歌的脸 诗人再次获得了无用和贫穷 什么踉跄了一下 在另一个时代的眼眶内心…… 当我们握手微笑偶尔在山路上并肩 在伟大的春风中—— 我戒了烟 你却在复吸 我正经历着一场伤痛 你的婚姻也并不比前两次幸福 《佛光山之夜》 梦不见你 就不会梦见任何人 佛光之夜 神在播种 我圆满于我的缺失……和那 被粉碎了的…… 阿弥陀佛:慈悲花是什么花 阿弥陀佛:诗人是什么人 《移居重庆》 越来越远…… 好吧重庆 让我干燥多皱的皮肤爱上你的潮湿 我习惯了荒凉与风沙的眼睛习惯你的青山绿水法国梧桐 银杏树 你突然的电闪雷鸣 滴水的喧嚣 与起伏的平静 历史在这里高一脚低一脚的命运——是啊它和我们人类 都没有明天的经验 和你大雾弥漫 天地混沌时 我抱紧双肩茫然四顾的自言自语:越来越远啊…… 《哀》 ——悼韩作荣先生 来世,我还叫你韩老师 来世,我还把诗稿从兰州市张掖路号寄给你 来世,我们还和你一起坐在诗歌的山坡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来世,我们还在灰暗的人世间赞美你的红毛衣 来世,我们把灯称之为月亮 来世,我还在年8月31日深圳第一朗读者现场接过你手中的奖状 我还给你行一个那样的军礼…… 《想兰州》 想兰州 边走边想 一起写诗的朋友 想我们年轻时的酒量热血高原之上 那被时间之光擦亮的:庄重的欢乐 经久不息 痛苦是一只向天空解释着大地的鹰 保持一颗为美忧伤的心 入城的羊群 低矮的灯火 那颗让我写出了生活的黑糖球 想兰州 陪都借你一段历史问候阳飏人邻 重庆借你一程风雨问候古马叶舟 阿信你在甘南还好吗? 谁在大雾中面朝故乡 谁就披着闪电越走越慢老泪纵横 《朗读》 有时是英语 有时是一只蜘蛛 有时是它被大风撕破的网 有时是我们人类称之为胜利的东西 和它明天的阴影 上帝比政治更好 她向太阳下的万事万物朗读一本叫《圣经》的书 她的声音里有一座教堂升起 “我爱我的国家 虽然他多病……” 《个人简历》 使我最终虚度一生的 不会是别的 是我所受的教育和再教育 《真相》 真相并没有选择诗歌——形而上的空行 它拒绝了一个时代的诗人 真相同样没有选择小说——有过片刻的 犹豫和迟疑? 真相拒绝了报纸——也被报纸拒绝 如此坚定地 真相并不会因此消失 它在那儿 还是真相 并用它寂静的耳朵 倾听我们编织的童话 《夜晚的请柬》 吹进书房的风偶尔的 鸟鸣一种花朵 果实般的香气 晾衣架上优雅而内敛的私人生活 和它午后的水滴 对爬上楼梯的波浪的想象…… 下一首诗的可能 或者钢琴上的巴赫 勃拉姆斯她习惯了向右倾斜 偶尔在黑键上打滑的小手指 米兰昆德拉的轻 夜晚的请柬上:世界美如斯…… 《现在》 我留恋现在 暮色中苍茫的味道 书桌上的白纸 笔 表达的又一次停顿 危险的诗行 ——我渴望某种生活时陡峭的内心 《省略》 大地省略了一句问候仿佛童话 省略了雪 在圣·索菲亚大教堂 谁在祈祷爱情却省略了永远 祈求真相却省略了那背叛的金色号角 ——“我想在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巴 不让人看出我的悲伤……” 上帝的额角掠过一阵在场的凄凉:唉你们 人类 是啊……我们人类! 墨镜里我闭起了眼睛 你合上了嘴 十二月的哈尔滨白茫茫的 并没有因为一场沸腾的朗诵呈现出一道 叫奇迹的光 和它神秘的 预言般的色彩 《云南的黄昏》 云南的黄昏 我们并没谈起诗歌 夜晚也没交换所谓的苦难 两个女人 都不是母亲 我们谈论星空和康德 特蕾莎修女和心脏内科 谈论无神论者迷信的晚年 一些事物的美在于它的阴影 另一个角度:没有孩子使我们得以完整 《向西》 唯有沙枣花认出我 唯有稻草人视我为蹦跳的麻雀花蝴蝶 高大的白杨树我又看见了笔直的风 哗哗翻动的阳光要我和它谈谈诗人 当我省略了无用和贫穷也就省略了光荣 雪在地上变成了水 天若有情天亦老!向西 唯有你被我称之为:生活 唯有你辽阔的贫瘠与荒凉真正拥有过我 身体的海市蜃楼唯有你! 当我离开 这世上多出一个孤儿 唯有骆驼刺和芨芨草获得了沙漠忠诚的福报 唯有大块大块低垂着向西的云朵 继续向西 《大于诗的事物》 太阳像一坨牛粪 吃羊肉啃羊头的诗人起身盟誓:来世变成草 我变什么呢 花瓣还是露水 还是刺? 天知道哪片云彩里有雨 谁知道你?牦牛还是卓玛 那个叫做上帝的木匠?一定还有什么 还没发生 还在命里 大夏河我掏出我的心洗了洗 时间如此漫长 一条完美的裙子 一场爱情的眼泪 还应该有一种随时准备掉下来的感觉 大于诗的事物:天祝牧场的炊烟 《半个月亮》 爬上来从一支古老情歌的 低声部 一只倾听的 耳朵 ——半个月亮从现实的麦草垛日子的低洼处 从收秋人弯向大地的脊梁 内心的篝火堆 爬上来—— 被摘下的秋天它的果实依然挂在枝头! 剩下的半个夜晚—— 我的右脸被麦芒划伤等一下 让我把我的左脸 朝向你 《白银时代》 我读着他们的诗句他们做诗人的 那个时代 逮捕处决改造营 雪花兄弟的白袍 钟的秘密心脏 俄罗斯有着葬礼上的哀伤 死对生的绝望…… 黑暗又意味着灿烂的星空: 那些秘密 而伟大的名字 意味着一个时代:小于诗 《大悲咒》 这些窗子里已经没有爱情 关了灯 也没有爱情 ——为什么?为什么上帝和神一律高过我们头顶? 注:因排版可能导致段落问题,读者请以原诗为准。 关于文艺人才《文艺人才》杂志是由甘肃省文联、甘肃省文学院、甘肃省八骏文艺人才研究会联合主办,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一本专注文艺人才研究的文学杂志。北京哪间医院治白癜风好北京白癜风哪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