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4-3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作者简介

杨英俊,男,回族,60后,鲁迅文学院第二十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曾在多种报刊发表多篇短篇小说和散文。现供职于宁夏同心县国土资源局。

孙子驾到

 

 自从孙子诞生,哈格便幸福得像正在绽放的花儿一样,嘴角整天咧到耳岔洼里,高兴得如获狗头金似的。

  约摸两个月前,哈格的老伴儿阿舍就把蔬菜店盘了出去,做着准奶奶的前期工作,提溜着哈格父子还有儿媳嘟噜噜转。她先是招呼儿子领上媳妇饭后散步,再就是督促按月定时做B超,后来半月做一次,再后来隔天听一次胎心。指使罢儿子又开始使唤哈格,隔三差五把哈格吆喝上逛街逛母婴店。帽子袜子鞋子线衣线裤与外套,褥子被子毯子斗篷枕头和尿介,单的棉的夹的五颜六色啥都有,堆了半炕,还苦思冥想着有没有遗漏。哈格说:“买这么多,颜色又这么艳,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阿舍说:“小娃的衣裳不分男女。”

  一天,阿舍打电话把哈格从老远的工地上叫回家一本正经地说:“我咋不放心那些现成的被褥么,我俩去市场扯点儿纯棉的里子扯点儿绸缎的面子秤点儿新疆的棉花,我给娃缝一套被褥。”哈格的火气立马窜了上来,火苗就在嘴唇边噗噗作响。兀地看到阿舍满脸深浅不齐的褶皱、挤出头巾的一缕银丝和迎过来的不再闪烁迷离的眼神,哈格的火噗嗤嗤一下子就灭了,赶忙说走走走。阿舍好像没有发现哈格是怎样把窜上来的火气压下去的,继续说:“你想啊,刚出生的娃皮肉多细嫩呀!贴身用的都要绵软才行。”哈格故意气阿舍说:“老先儿还有我们不都是土炕上沙堆里竹席上滚出来的,都好好的呀!”“那是没赶上好时代。”阿舍得意地说,“我们的孙子赶上了嘛!”

  在绸缎店,阿舍用关节变形的手指抚摸着丝滑的缎面发出呲呲的声音。哈格脸红了,心痛了。结婚二十多年了,哈格第一次妻子阿舍粗粝的手。阿舍哪是在抚摸绸缎呀,分明是在不经意地轻弹慢拨哈格这个小小包工头的心弦啊。阿舍堆满了甜蜜的笑容回头问哈格哪个颜色哪个花型好看,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明晰,脖子上也有两道皱痕笑盈盈地通向耳根。哈格敷衍着说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儿子孙子也肯定喜欢。阿舍便和店老板像骂仗一样开始讨价还价。哈格心不在焉的圆场阿舍很不满意,总用眼睛剜着哈格。

  买好被褥里子和面子,哈格硬是把阿舍拽到一家化妆品店里要给她买一套水啊露啊蜜啊什么的,阿舍坚决反对死活不肯花这个冤枉钱。哈格学着阿舍的口气笑着对阿舍说:“你想啊,刚出生的娃皮肉多细嫩呀!你这像擦子一样的手孙子受得了吗?”阿舍搓了搓自己的手确实很糙,看了看化妆店老板像剥了皮的红葱一样纤细白嫩的手显得有些尴尬。哈格也是第一次把两个女人完全不同的两双手放在一起比较。作为阿舍的男人,哈格感到羞臊和不安,觉得自己的头在膨大脸在发烫。阿舍妥协了,说:“那就买点儿便宜的吧。”哈格说:“老板,你拿套最贵的。”她剜了他一眼“你疯咧啊?”他没有理会她,付了钱,拎上化妆品快步出了店门。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也颠颠地跟过来上了皮卡车。

  一天,阿舍说安抚奶嘴和隔尿垫忘了没买让哈格陪她上街。又一天,阿舍说小米、枸杞、红枣和红糖还不够让哈格陪她去干果店。阿舍还遥控在农村的哈格的弟弟和自己弟弟各喂了一只羯羊,说是等孩子出生后起经名和过平安“尔麦里”时用。阿舍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儿媳妇不能吃辣吃咸吃生冷多吃水果。周末只要儿子和媳妇回来,一桌子吃的喝的摆得满满当当的,热菜不辣不咸清淡,凉菜少油寡腻。还有各种时令水果。儿子和媳妇吃罢出去散步了,哈格调侃道:“谁是婆婆啊?”阿舍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很认真地说:“我现在把她当婆婆一样服侍了,往后她才能把我当妈妈一样孝敬呢。”然后又说,“你们男人真的不懂女人有多苦吗?女人的病都是这个家糟蹋出来的,尤其是怀孩子坐月子。”哈格没敢再接茬。心想我咋能不懂呢!暗自叮嘱自己要竭力做个好男人,在家里一定要顺着她的心思,再不能让家里坐月子的女人像她一样留下终身痛疾。

  哈格听妈妈说,自己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低标准”,大人没吃的没奶水,他是喝着妈妈清清的泪水和淡淡的面糊糊度过幼年的。妈妈遭了一身病,自己到现在也是一旦饿了就四肢发抖筛糠似的,全身虚汗淋漓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原来是根基太软了。

  儿子和女儿都出生在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他们是怎么孕育的怎么出生的怎么长大的,阿舍肯定记忆犹新铭心刻骨,哈格却记得不是很清晰了,甚至懵懂模糊得就像没发生过一样。那时,温饱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忙!小孩留给七十多岁的奶奶照料,大人忙在田间地头,忙在车前牛后,以致小孩手里抱着一大堆馍馍、花生、沙枣之类的食物,还掉着眼泪喊“饿!饿!”

  哈格家人口多,阿舍嫁过来时父母已老,差不多扛不动这个家了,兄弟姐妹太小也干不动活儿。里里外外就他俩撑着。

  阿舍坐月子,总是生不逢时,茬口没倒好,都是在青黄不接的冬末春初。从医院大门,既害羞又没条件也不懂得要检查什么。等生的时候生了,稀汤寡水的,一天有一两个荷包蛋吃已经是婆家娘家两家的努力了。一个月子出来又赶上春种,接着就是夏收秋收。那几年哈格家的庄稼前所未有的好,村上的人还艳羡他家娶到了有福气的媳妇呢。

  生大儿子前,阿舍还去泉边挑水,半路肚子疼撂了担子蹲在路边,是西格婶子和女儿用人力车送回家的。回到家时她的裤脚和布鞋都结上了冰碴碴子。最小的弟弟满头大汗地跑到哈格代课的学校报信,等他哥俩回来时阿舍蜡黄的脸上已泛着初为人母的羞涩红晕,静静地坐在铺着绵绵土的炕上。儿子在她身边放声啼哭。屋子里弥漫着血的腥味儿和被炕熥热的绵绵土的味道。接生的尔萨奶奶一边用汤瓶清洗双手一边给哈格道喜,最后提着哈格妈答谢她的二斤红糖十个鸡蛋一条毛巾笑眯眯地走了。哈格妈一脸欢喜,一会儿忙着给孙子裹布裙,一会儿跑到厨房熬小米粥。碎脚奶奶已荣升为太祖母了,双手握着拐棍神采奕奕地端坐在炕边的凳子上笑成了核桃。她老人家高兴成这样是可以理解的,据说见到重孙的人就没罪过了。谁遇上这样的好事还能按捺住烂漫的心情呢?哈格妈已打发老头子去清真寺请阿訇来家给孙子取经名,又指使傻呆呆笑呵呵楞在那里的哈格去请邻家西麦嫂子给孩子吃开口奶。

  生小儿子时,也是滴水成冰的日子。阿舍去方便,晕倒在茅房冰冷的土地上。好大一会儿了,哈格感觉不对劲,跑过去才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阿舍抱回屋里。又掐人中又掐虎口的好半天才弄苏醒过来。大家都抱怨她,屋里不是有灰堆吗?为什么要去外面,阿舍说那样觉得别扭,屋里吃屋里拉的,味道也不好。现在天气稍冷阿舍浑身各骨各节都疼,尤其是左半身更是麻麻的生疼。

  女儿出生时不是很冷,阿舍起码躲过了春忙。生活也不只是小米米汤、荷包蛋和红糖水了,白米白面的,还吃了两只鸡和三斤牛肉呢。哈格的三十五块钱的代课费差不多都花在阿舍身上了。那个月子出来,用邻家西麦嫂子的话说,阿舍吃得像颗饱麦子。

  天空飘着零零落落的雪花。没有风,也不冷。每片雪花在空中舞动很久才晃晃悠悠的落到地上,然后,昙花般消失得不见影踪。地上逐渐潮湿起来。哈格和工人师傅们拆卸脚手架,跌落到脸上迅疾融化的雪片倒让人觉得十分惬意,生发出不自觉的微笑。

  哈格的手机响了。接通后阿舍在那头着急地说:“你在哪呢呢?”

  “工地。”哈格说。

  “你快回来,媳妇要生了。”

  “不是还没到时候呢吗?”

“你再不咧啰嗦咧!”阿舍有些吼着说的意味,哈格把手机稍离耳朵远点儿。她继续说:“医院了。你快来我们走!”说着就挂断了。

儿子和媳妇都在市里上班,家也在市里,坐月医院里。

  “不是说现在的仪器看得很准吗?”哈格想,“怎么就提前了呢?”

  哈格安顿好工人师傅就往家赶。阿舍已经把之前买好的所有东西都包包囊囊的码放到院子里了。他们把怕潮的塞进皮卡车后排座上,把不怕水的放在车厢里,就往市里赶。阿舍给儿子打电话报信。让听医生的。不要慌张。

  雪片有了倾斜的角度,不那么慢悠悠随心所欲了,很快落地,又被吹散,吹远。不冷。还用不着雨刮器。

  大儿子考上县城回民中学的那年冬天,哈格狠心辞掉代课老师的工作,地交给弟弟们耕种,雇了一辆村里人叫做“大屁股”的改装版北京吉普和一辆“蹦蹦车”,拉上一家五口、锅灶瓢盆和毡条被窝进了县城。大儿子是考取的,不用求人。哈格把小儿子和女儿塞进了老同学当校长的小学里,在一所老同学当后勤主任的学校废弃的锅炉房里安了家,在一个学生当市场管理员的农贸市场免费弄的一个蔬菜摊位,为了孩子不再重复他们的日子,开始了城里人的生活。先是哈格和阿舍一齐卖菜,后来哈格在一个搞建筑的老同学的工地上做活,阿舍继续卖菜,再后来哈格在这个老同学的工地上还有他介绍的其他工地上包零工,阿舍仍然卖菜。再后来他们买了小院子,买了皮卡车。孩子们都读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成了家,都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孩子们的城市比他们的城市大得多。

  记得搬家那天,天空也飘着零零落落的雪花。没有风,却很冷。孩子们虽然蜷缩成一堆,脸上却红扑扑的,也许是要做城里人了,兴奋的。哈格和阿舍冻得瑟瑟发抖,无论怎么裹紧衣服也挡不住“大屁股”四面八方钻进的冷风。蹦蹦车司机戴着棉帽子穿着羊皮大衣和大头棉鞋,只露出两只眼睛,还缩着脑袋开车。

  皮卡车在去往市里的高速公路上谨慎地行驶着。

  “热死人咧,”阿舍说,“你把暖风关掉唦!”

  “热吗?”哈格瞟了她一眼,顺手拧关了暖风旋钮。

  雪好像比先前猛烈了,风呼呼的。路上除了前车扎出的车辙外,有了薄薄的积雪。隔离带中的树木一边白一边青。哈格动了动雨刮器拨杆划拉了一下,挡风玻璃上很快又堆出一层雾。他把暖风旋钮又拧到“除霜”位置上。

  “医院了吧?”阿舍说,“那样两个娃就不害怕咧。”

  “他们离得近,”哈格说,“应该早到了。”

  “医院真有家里好吗?”

  “你就知道坐沙子。医院生孩子干净、卫生、放心、服务好。”他胡诌着,想打消她的忧虑。其实他也不懂究竟哪里更好,医院比家里好。孩子们也肯定不愿意在家生孩子。他想。

  “妇产科都是专业女大夫,她们更懂女人。”他说。“她们见得多咧,不一定有耐心。”她还是不放心。

  “你天天卖菜,顾客凭钱你凭菜,咋能没耐心呢?”

  “那不一样。生孩子人命关天,大人娃娃都在过鬼门关呢。”她说,“托靠真主吧!”

  儿子打来电话,说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医院了,住在病室,让他们走慢点,别慌。

  过了滚泉山,雪停了。这里就没下雪,朗日乾坤。

  妇产科在二楼,满楼道都是人,产妇家人医生护士,走的站的坐的跑的,来回穿梭。病房这边有小孩的哭声有大人的笑声也有待产妇痛苦的呻吟,产房那边门前站着一堆人,神情凝滞,门缝里不断摒出惨烈的呼喊声。

  哈格和阿舍径直来到病室。儿媳被母亲和弟媳搀扶着坐在床上,脸色青紫,表情僵直,女亲家不时用毛巾擦拭着女儿头上渗出的汗珠,自己也满头大汗。男亲家、亲家儿子和大儿子满脸焦灼,却又束手无策,脸上的肌肉随着产妇的哭叫声轻轻抽搐。看到哈格和阿舍进来,他们有了主人家到来的轻松和释怀。

  “你们的媳妇快挺不住了,”邻床一位老奶奶一边给孙子喂奶粉一边说,“去找主治大夫送个红包会安排得快些。”

  “送红包?”哈格说,“那不是糟践天使吗?”

  “有天使吗?嘁!”老奶奶一脸不屑地说,“等着受罪吧!”说完就不愿理他们了。

  哈格和亲家、儿子正商量怎么办时,听阿舍惊叫道:“快喊医生,羊水破了!”

哈格和男亲家慌慌张张跑向医生办公室。医生有些紧张失色地呼喊上两个护士,推了一张带轮子的床奔向病室。然后,在众多双手的帮扶中,把儿媳抬上床送向产房。所有人被隔在门外。

看着大夫和护士惊慌失措着急的样子,哈格没发觉丝毫因为没送红包而流露出的懈怠情绪。暗想,这老奶奶可能是昏聩了,自己花了冤枉钱又怂恿我们呢。医院,医院。哈格想。

  产房里传出揪心的呼嚎。又进去了几个大夫,过了会儿,没有一点儿声息了。那个主治大夫走过来把门推开,出来,关上门,站定,对候在门外的哈格他们说:“孩子太大,难产。”大家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头皮都麻了。她继续说:“需要剖腹产,请家属签字。”这时,大家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哈格看着亲家,亲家看着哈格,然后,他们把目光投向儿子,齐声说:“签,签!穆萨签!”儿子战战兢兢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哈格清楚地看到了儿子的全身在微微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蜡黄。哈格突然就懊恼起来。应该我签字,免得让他稚嫩的肩膀承担如此惊惧的重负。哈格在心里搧着自己的耳光。

  大夫接过儿子递过去的纸笔转身进了产房。

  靠产房这边的楼道里寂静极了。大家面面相觑,坐立不安,谁也找不到喜庆的感觉。阿舍先是陪着女亲家蹲在产房门的拐角处,后来女亲家干脆坐在地上,阿舍也跟着坐在地上。阿舍用手捋着女亲家的肩膀不停地劝慰道:“托靠真主!会母子平安的!”

  一声婴儿的啼哭像天籁飘出产房,人们绷紧的面颊立马活泛起来,跟头骨碌地扑向产房门口。婴儿啼哭的声音像美妙的音乐,不停地传来,震颤着耳鼓就是最好的慰藉。大家的眼睛都紧盯着门内不敢眨巴一下。

  大夫怀抱着婴儿向门口缓步走来。确实像天使。

  “恭喜!是男孩!母子平安!”大夫微笑着说。

  阿舍挤到最前边,双手接过孩子,用早就准备好的小毛毯裹住,连声不迭地说:“知感真主!谢谢!谢谢!”

  大家都挤着看孩子。

  “孩子被羊水呛了,”大夫说,“肺部有点儿轻微炎症。请抱到三楼治疗科。”

  阿舍答应着,跟着前面带路的护士,哈格跟着阿舍,上了三楼。

  人慌无智。陡然间,哈格想起儿媳还没出来,还在产房。他对阿舍说了声“你照顾好孙子”就折转身跑向二楼。儿子,还有儿媳的娘家人都在产房门口静静地等候。哈格觉得有些羞愧。

  一个护士在前引着,一个护士在中高举着液体瓶,主治大夫在后推着,向门口走来。男亲家和儿子向外拽开门,女亲家就跑到了躺着女儿的车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泪如泉涌,却一脸掩不住的高兴,好像别离了多少年。

  儿媳安静的仰躺着,一动不动,脸上没一点血色,还在麻醉中。儿子把一床小棉被盖在媳妇的身上,一手接过护士手中的液体瓶,一手扶着床沿面无表情地跟着往前走。

  哈格也非常麻木地跟在人群后面往前走。有孙子了,母子平安,应该是大喜事,应该高兴。哈格想。可看到儿媳这个样子从妇产科被推出来,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下辈子不做女人”。哈格跟着人群走,想到了母亲,想到了阿舍。想到了儿女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男人没有任何理由不对她们好。

  儿媳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要看看孩子!”

  听到她开口说话了,紧绷了一天的所有人的脸都露出了完美的微笑。

  亲朋好友从四面八方赶来祝贺,恭喜的电话接连不断。哈格的八十多高龄的父母也从几百里之外专程赶来看望了孙媳妇和重孙子。哈格开玩笑对父母说:“你们也是没有罪过的人了!”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笑得那样畅快。

  最忙碌的人是阿舍和女亲家。儿媳在二楼,孙子在三楼,她俩上窜下行在两层楼之间,嘴里虽然喊着腿疼腰也疼,但是只要有替换的人,得空就上下地跑。儿媳三天就出院了,孙子肺炎好了又是黄疸,七天才出院。女亲家三天没合眼陪护着女儿,阿舍七天没合眼陪护着孙子,哈格医院之间。

  家的一间房里到处堆放着母婴用品,五谷杂粮,山珍海鲜,反季果蔬。

  孙子出院那天,天空又飘起了零零落落的雪花。哈格想,下雪对我们是吉兆,也许就是恭喜。

  多谢雪花!孙子驾到!

(本文发表于《回乡文学》年第1期)

回乡文学

发布期数:第10期

平台主编:稻草人

责任编辑:雨的印记

执行编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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