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12-27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风中花(第四章)

程玉剑

她打断我的话,抿嘴一笑说:你不想听故事了?

我说:不是,我是说我们一南一北方向是相反的。

那要是一致呢?

啊?你也去喀什?

不是也去,是一定要去。

我惊喜的看着她,她理都没理我。我忽然想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怎么唱来着?我愿做一只小羊,做一只让那鞭子抽打着的小羊。

回来的路上,满是低垂的沙枣花伸向路边,摇来摆去,摸碰着我们的脸颊。

新疆师傅,帮我拿一下,她把手上的花递给我。呶,手电还给你,她顺手把手电放进了我的衣袋里。她一路走一路摘,摘了好几束沙枣花。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她回首望了好一会儿洒满金色阳光的戈壁滩,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小草/你的脚步何其小/但是你踩着你自己的大地。

稚嫩的花儿/张开她的蓓蕾/娇呼说/亲爱的世界/可不要凋谢哟。

离开五五食堂,又是戈壁滩。你说戈壁滩有多大呀,见到个人比见到鬼都难。多寂寞呀,要是没个人陪着说话,那多难受呀。所以路上我们这号人就不务正业,喜欢和人说话。要是没人说话就和自己说,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忽悠自己。所以我们一句话就能说得很长,一直那么像梦话一样说下去,说到断气了说不下去为止。哎哟妈呀,自己把自己都快憋死了。中间也不知道往哪打什么标点符号,怕一打就忘了,就不知道从哪说起了,都是想到哪说哪。

哎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说你昨晚找到经理了吗?她看着窗外说找到了。我说你是不是在打听和你外婆一起工作过的那些人?嗯。打听到了吗?经理说他来没几年,来时这些老人都不在了,估计有的去世,有的退休了,只有查档案看看,那要到团部或者师部去查。我说那要找到他(她)们可能很麻烦。她说是。奥对了,我说那个小四川后来怎么样了?他一定是爱上你外婆了,肯定会追着你外婆不放。她从戈壁滩收回目光,挺巧的,我也正想这事呢。我说不会是心有什么一点通吧。她瞥了我一眼。我说哎呀你别误会,我说的是那个小四川,你说他是不是对你外婆有那个意思?嗯,她说。

小四川以后往我这跑得就勤了。不光给我带日用品,还带吃的。有一回,他从大河沿过来,用军用饭盒给我带了满满一饭盒炖羊肉。我们那时虽然在食堂工作,生活还是很苦的,一两个星期吃一次肉,都是大肥肉片子。而且谁也没想去占公家的便宜,多吃多拿。

那次小四川把饭盒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的车,那么颠的路,一点汤都没洒出来。那时我年轻,也很馋,那一次吃得特别香。我问小四川这叫什么肉?小四川说叫缸子肉。他说库车缸子肉最好吃,是羊羔肉做的。

哦,我说她怎么会知道缸子肉呢。

小四川这人很实在,那时候我也不懂啥是谈恋爱,反正就知道小四川对我好。他每次开车路过这里都来看我。从北边过来带库尔勒香梨或是红旗坡苹果。从南边过来带的东西就多了,有时是叶城的蟠桃、石榴,有时是喀什的杏子,有时是阿图什的无花果和木纳格葡萄。那葡萄又大又舔,皮薄得没咬就化了。我那时身体不好,缺营养,他就从和田给我带来核桃、红枣、巴达木和杏仁。只要小四川一来,我就把姐妹们喊来,那时的人都这样,不管谁有东西,大家都是分着吃。姐妹们高兴得边吃东西边说,小四川,小四川,想我们的阿拉子了吧?小四川就说想大家了。姐妹们就说,那为啥不给我们带东西?小四川说,那你们不是也吃了嘛。姐妹们说,以后不许欺负我们阿拉子,要欺负,我们就把你扔到戈壁滩上喂狼去。说完就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最喜欢小四川的是我们领导,一看见小四川来,两嘴就合不拢,非要拉着小四川吃饭喝酒,可亲热了。那时候司机可吃香了。领导只认识小四川,可牛了。有时团里的人都求他帮忙从乌鲁木齐带东西。乌鲁木齐是大城市,东西又好又便宜。有的人回老家搭便车找领导,领导就像自己是驾驶员一样,一口答应。

有一天领导见没旁人,严肃地对我说,阿拉子,你可得把小四川给抓紧喽,到时候别让别的团的姑娘抓走了,说得我脸红心跳的。我心想,人家小四川是单位标兵,又不瞎不瘸的,凭什么找我这么个残疾人。

姐妹们也说,阿拉子,小四川人那么好,你要是不要我们可要下手了。

我说你们谁找他我都会高兴的。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我知道小四川对我好,又疼我。姑娘嘛,还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才算好呢?

有一天,小四川向我提出来说他要娶我,我心慌的都不知该咋办好,脸上烧烧的。小四川说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没吭声。小四川说你要同意了就点点头。我点头了。小四川想想说,那我们就五月一日结婚吧。我没吭声。小四川就说,你要不同意就摇摇头。我没摇头。

我出了口气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小四川一定会把你外婆追到手的。我都能想象得到你外婆当年一定是个大美女。

那是。

哦,三叉口到了。我说你看,那条路可以去图木休克夏河林场,去看胡杨林。她扭身向那条路望了下,转过身说,这山看上去有点特别,像要从半空掉下来一样。我说是的,看上去像个蹲在那里随时向你扑来的怪兽。听我师傅讲,老早这里路不好,出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有点像百慕大三角。很多司机都怕走这里,不是翻车,就是碰车,要么就是撞山了。到了晚上更可怕,开着开着就看见前面有个女的抱着孩子在拦车,等开到跟前就不见了。过一会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一个披头散发,抹着红脸蛋红口红的女的坐在你身边。有时你开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就熄火,车轮下就传来哼哼唧唧小孩的哭声,等你下车查看,车自己发动着跑了。我师傅说这种事那时候传得多了。小四川应当遇到过这些事,因为他经常跑这条路,他没给你外婆说起过这些事吗?

说没说过你往下听就知道了。

这年四月底的时候,小四川开车来把我接到了喀什。到喀什那天是四月三十号,他把我先按排住在天南饭店。房价可贵了,住一晚两块钱,我们五五食堂才两毛钱。婚房是二队集体宿舍腾出来的。床是两张单人床合并的。床单、被面子、枕巾、暖瓶、茶杯、脸盆、锅碗瓢勺全是新的。房顶上吊了好多红花,床上散着花生、红枣。窗户上、门上贴满了喜字。婚礼是在二队会议室里举行的,来了好多领导、职工和小孩。瓜子、花生、糖、烟、红枣撒了一桌子,小孩来来回回跑着,可热闹了。

在婚礼上,二队领导说话了,他说小四川呀小四川,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的,这南南北北的好多司机都看上阿拉子了,你小子长得也不咋样,怎么就让你给弄到手了。咱这里还有好多孤狼寡狗呢,你今天得给大家好好传授传授经验。在场的人就嗷嗷嗷地起哄,搞得小四川只好笑嘻嘻、点头哈腰的给大家发糖发烟。那个晚上闹得挺晚。

在喀什的时候,小四川带我去大十字五一电影院连看了三场电影,电影院门口有好几辆木板推车,有卖卤鸡的,有卖熟羊头、羊蹄、羊杂碎的,还有卖凉粉的,哎呦,那个凉粉真好吃,上面扑着细白萝卜丝,油辣子拌得红红的,软是软,硬是硬,特别是那个醋汤,拌得酸辣味道正好,吃得我直到今天都忘不掉,以后再没碰上这种味道的凉粉了。

还有卖瓜子的,大白瓷盆里面堆着高高尖尖的大白瓜子,进电影院前,给一毛钱,老乡就用一张废书页纸卷成漏斗样子,称都不称,给你装得满满的,瓜子吃完了,电影也正好看完。

小四川还带我到电影院对面的五一小吃部吃烤羊肉串、馄饨、炸酱面。还带我逛了公园,就在高高站立的毛主席像对面。公园可大了,里面种着又直又高的新疆杨,还有一条林荫小道,小道上有漆着红漆的长靠背木椅子,周围长着粗大柳树的大涝坝,涝坝里面还有雪白的鸭子和鹅呢。对了,还有个动物园,里面有狗熊、猴子、孔雀和各种各样的鸟。支边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城市里来玩,那时候我们回上海探家要十年一次。

结婚第三天,队上来任务了,要派所有在家的车给西藏拉古巴糖。他们经常拉古巴糖,什么样,我也没见过。队里领导说四辆车给阿里拉,其他的车都去拉萨。小四川刚结婚,去阿里吧。

走的那天一大早,小四川对我说,队里车都按排好了,今天有辆去大河沿的车,等会车来了,他们会帮忙把东西装上车的,都带到五五食堂去,我最晚不会超过十天就会回来。

我想着反正十天就回来了么,上面任务紧,别因为我影响了他的工作。我说他们都等着你呢,快上车吧。

小四川磨磨唧唧就是不想走,别的司机在车上已经打了几遍喇叭了。我说,你去吧,我等着你。

车过八盘水磨了。树木的影子一道道从玻璃上滑过。我不想打断故事。

我回五五食堂那天,领导和姐妹们已经把新房子布置好了,还刷了白粉。姐妹们七手八脚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进新房。她们问小四川怎么没来?我说有任务,去西藏了。她们说,这个死领导,刚结婚就把人当毛驴子使。然后说说笑笑抢糖、抢瓜子。

领导拿起一盒烟,看了看说凤凰烟,见过,没抽过,阿拉子和小四川的喜烟,抽一支。我赶紧擦着火柴给他点着。他几口就抽完了。说香是香,太和了。我知道领导平时只抽自己用废报纸卷的莫合烟,而且都是绿绿的烟叶子。他不抽纸烟。

那天晚上,姐妹们和我谝到很晚。她们说阿拉子,喀什大么?我说大,是大城市。有百货大楼么?我说有,什么东西都有,想买啥都有。有电影院么?有,小四川带我连看了三场电影呢。她们羡慕死了,说小四川肯定会把你调回喀什的。我说小四川说过,他给公司领导提过这事,领导说会考虑的。姐妹们听了就说,阿拉子,你去喀什别忘了我们,路过这一定要来看我们。我说忘不了。她们说要是这辈子能到喀什去逛逛就好了。我说到时候我让小四川开车来接你们去玩。她们就高兴的拍手。咦对了,小四川晚上欺负你没有?我没吭声。

我结婚,领导最高兴,好像小四川是他女婿一样。他说阿拉子,这下我可放心了。我这人没文化,别的能力不行,看人还是准的,小四川这孩子可以。我说小四川也说过,领导是好人,像他父亲一样。领导说阿拉子,还是让小四川想法子把你调回喀什吧。你从上海离开父母,这么大老远的到这里来受苦,没享过什么福,该去喀什享享福了。说的我眼泪噗噗往下掉。我想起我爸和我妈,想起我在上海的弟弟妹妹。出来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他(她)们怎么样了。领导一看我难过,就卷一根莫合烟边抽边说,下次见着小四川我跟他说。

新疆师傅,她停下说,莫合烟和纸烟有什么区别吗?

她怎么问起这个来。我说莫合烟是当地人种的一种土烟,杆子是黄的,抽着没劲,叶子是绿的,劲特大,一般要参和着抽,如果光抽叶子那叫靠墙倒,站着抽一口就会晕倒。还有就是莫合烟便宜。

她向窗外看去,看着荒凉的戈壁滩说,经理说他知道我外婆的这个领导,是得肺癌死的,都说是抽莫合烟抽的,死的时候追悼会是在团里开的,兵团领导都来了。

我说那个年代的人,我们今天的人没法理解。

一片绿州迎面扑来,远远看见一块牌子上写着阿图什人民欢迎您。我说阿图什到了,要是七月路过这里,路两边有好多小巴郎,端着白瓷盆,上面盖着大叶子,围着车叫安居儿,安居儿。哎你先别说新疆师傅,安居儿是什么?我说你猜。你欺负人,我哪能猜出来。你能猜出来,这东西你听说过。那,她想了想说,是无花果?对,维吾尔语安居儿就是无花果。我外婆说阿图什就在喀什边上。没错,你看我们正在过一个山口,一过这个山口就是喀什。现在已经过了,我们已经进入喀什了。你看,那就是飞机场。

进入市区,绿色海洋、高大建筑扑面而来。我减慢了车速,60码,40码,30码。我说你把鼻子伸出去闻闻,看能闻到什么味?嗯。风把她额上的头发吹起。她说闻到了。我说什么味?花香味,土腥味,烟味,缸子肉味,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味。我说烤肉味,抓饭味,拉面味,馕味,酸奶子味……她说你说的都是吃的东西吧。是。我说一进喀什你就能感觉到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混合味,是新疆其它城市都没有的那种味。这种味把喀什人熏烤得唉,像那个啥,反正是喀什人走到哪,一听口音,一看神态,就知道是喀什人。

北大桥过了。我说时间还早,先把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可以逛逛喀什。她说好。我说住哪?还没等她回答,我就说,住天南饭店。她转过脸定定地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我说你别这么看我,把我骨头都看散架了。哎新疆师傅,你坏,不说会有人把你当哑巴吗?我说主要是考虑你今天讲了一天,别累坏了。她鼻子哼一声说,那还冤枉你了。我说你故事还没讲完,我明天还想继续听呢。她说那你到喀什就不走了?我说走呀,我的目的地是和田。哎新疆师傅,有从喀什直达上海的机票吧?啊?你不往前走了,那你去哪?她侧过脸看了我一会儿说,不抢答了?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她说那好我告诉你,去叶城。嗨,上海姑娘,你说我这人有多笨,我怎么就没猜出来呢。她噗地一声笑了。

喀什六运司已经不存在了。五一电影院、五一小吃部也已被高楼大厦取代。公园树木依旧,没有了雪白的鸭子和鹅。毛主席像还站立在大广场前。她在像前照了张像。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出发了。喀什到叶城二百多公里路,要走三个小时左右,最晚十二点可到。

我说喀什已经完全变样了,已经不是你外婆看见的那个喀什了。她说是啊,以前的喀什只能留在她的记忆里了。你说你妈是生在五五食堂,你外婆后来没调到喀什?她轻轻摇着头说没有。是不是小四川后来变心了?她没有回答。

回五五食堂两个月后,我开始害娃娃,吃什么吐什么。姐妹们就不让我干活了,想着法子给我弄可口的。那时候条件差,吃粮吃油都定量,包谷面和白面也是按比例的。包谷面多,白面很少,大米就更少了。姐妹们就给我攒白面,擀面条做汤面吃。

有的司机知道我怀孕了,路过这,就给我带几个鸡蛋,带点茄子、辣子、西红柿什么的。那时候我们这常年吃的就是大白菜、大萝卜和洋芋(土豆)。能吃点别的菜,那就跟过年一样。我那时贫血,不光我,姐妹们都有。领导来看我脸色蜡黄,就对其他姐妹说,阿拉子是上海人,从小吃大米长大的,要给她弄米饭和稀饭吃,看看她现在都弱成啥样子了。姐妹们说白面都是我们一口一口攒的,哪有大米。领导转身就去团里找团长去了,第二天就给我背来了一袋大米,一斤红糖,两斤瓜子油。后来我听说,团长批完条子就哭了,说师长都没有这个待遇。

害娃娃一个月后,我慢慢缓过来了,可以和姐妹们一起干活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姐妹们说,阿拉子,你啥也别干,要在家里闷得慌,就来看看,和大家说说话就行了。我说行,你们别管我,我自己想干啥就干啥吧。我到新疆这么多年,干活都干惯了,闲不住,我就干些挑挑菜、收收碗筷的事。

说着就翻过阳历年,过春节了。来往的车几乎没有了。每年的这个时侯,姐妹们就围着火炉包饺子,饺子都是大白菜、大萝卜、粉条、豆腐馅的。这一天,包着包着我就觉得不行了,肚子痛得站不住了,有东西拽着肠子往下坠,姐妹们赶紧把我扶到床上。还是不行,痛得我要死要活喊叫的不行。她们赶快把领导叫来,领导说一个人赶快去大路上拦车,其他人照顾好阿拉子,我骑马去团部叫卫生员。这时天都快黑了,回来还不要到第二天了。那也没办法,那里就这个条件,只能这么着了。这个时侯我真是恨死小四川了,我都成这样了,也不来看看我,死哪去了。

你看,我没说的错吧,这小四川什么人么,自己的老婆都这样了,看都不来看一下,我早就看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要是放今天,我早就抡他个半死了。

这个时候哪还有车,我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那个山东大姐说我以前在老家看过生小孩儿,让我看看。她一看大声叫着说头出来了,快烧开水,赶快烧开水。

我一阵剧痛后,哗的一下就不痛了。接着就听见哇哇的哭声。这时一个姐妹大喊说,姑娘,姑娘,是个姑娘。她们抱到我眼前,我一看像个小猫。几个姐妹们又擦又洗的,忙乎了好一会这才算收拾停当。

第二天一大早,领导骑着马带卫生员来了。卫生员检查完后说,蛮好的。领导这才放心的走了。

满月后,姐妹们说,该给小姑娘起名了。我说她是你们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们给起吧。姐妹们说不行不行,让领导来起。她们把领导叫来了,领导说我又没文化,我怎么会起呢。姐妹们说你是长辈就该你起。领导想了想说,我们这缺花,你们又喜欢花,就叫花花吧。姐妹们一听拍手说,花花,这名字好,就叫花花。

花花是姐妹们抱大的,虽然她们陆陆续续都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们还是把花花当成自家的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从不会忘记花花,只要给自己孩子做衣服,就一定要给花花做一件。花花也很聪明,成天都是大姨长小姨短的,叫的可亲了。你说怪不怪,谁也没教她,她就会说好几个地方的话,见到河南的说河南话,见到山东的说山东话,见到四川的说四川话,和我就说上海话。姐妹们都说花花将来一定又聪明又漂亮。

那些司机对花花也特别好,路过这里,就用手绢包些糖呀果的带给花花。花花就这样在大家的照顾和疼爱下一天天长大了。

车过莎车,离叶城已经不远。

在她停顿的一瞬,我说你外婆和花花后来回上海了吧?嗯。她们是怎么回去的?

未完待续

欢迎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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