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3-20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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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心里曾住过小鬼

小时候犯这个错,大多和吃有关。柜子里放的食物,心心念念惦记着。晚上睡觉,梦中喉咙里都会伸出一只手来。而抱着石佛脚当烧猪脚的梦,更是有枕巾上一坨坨的口水为证。在父母的被褥下或脏衣袋里翻出几角钱的情形,却是不多的,毕竟那时候日子穷,见钱的时候少,父母对钱也就看管得紧。而一旦有了这种机会,小孩子们大多也是去换吃的回来。真偷拿了钱,小跑出家门,一路上防范的心丢的到处都是。不敢走大路,怕迎面碰到熟识的人,那灼灼射过来的目光,似乎包含着窥探走了一切的意思;低头顺着一排排房屋后墙边的小路走,更是怕有风来,一个不留神,把用手紧捂在裤袋里的一角钱吹了去。为它,内心经受如此多打仗的痛苦了,那短短的腿又如何追赶得上?远远望见商店敞开的大门,疑惑这门欢迎着其它所有的人,独独不欢迎自己;更疑惑家人会不会在里面,老师会不会在里面。邻居家的大黄狗也成了防范的对象,怕被它看见,回去对着大人叫唤两声,似乎都能泄露了秘密。商店里矮矮胖胖的售货员,好似明白着一切却又不说破一切,看你进来并不招呼,任由你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在货架上扫过来扫过去,最后巴巴地凑到她面前,小声叫一下阿姨,用指头点着选中的那种,胆怯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角钱可以买七粒,等售货员取出数了摆在柜台上,小心翼翼掏出被汗手攥湿了的毛票,递过去,紧抓起糖果藏进裤袋,一阵风似地跑掉了。这七粒用花花绿绿糖纸包裹着的美味,并不敢光明正大地吃,总是要等到家中无人时,缩进角落,抖着双手剥下外皮,对着亮处仔细望一眼,似乎让记忆也品尝一下甜味,才填进嘴巴,紧闭双唇,生怕有一丝缝隙透露了消息。那张漂亮的糖纸,却不知藏到哪里去才好,似乎那是一张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或许大家觉得我说得严重,但当时真是如此。只是如今想起这件事,内心已很平淡,随着年岁渐长,知道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过这种经历。因错犯的大小,或被人发现,或一直隐藏,但无论如何,在当时,却真是让人难过得要死,又实在抵挡不住诱惑,似乎心里住着个小鬼,迷了自己的心窍。的确,那时没有零花钱,而过年压岁钱,只有五毛,不等过了正月,便全部送去小商店里。弟弟却例外,总是比我和妹妹拿到的多。他是男孩子,父母更宠爱。已读五年级的我,知道了男女平等,时常望着弟弟手中的钞票,悄悄和妹妹嘀嘀咕咕。那时我们姐弟妹三个,真是可笑。三八节那晚9点多,和母亲讲视频电话,本来是要祝福母亲节日快乐的,不知怎么的,当手机屏里我们姐弟妹三张脸凑在一起,因血缘而那样相像,一下都感触起来,竟聊起小时候的趣事,而发现偷东西的事,最让人兴奋。弟弟讲,曾偷过家里柜中的一块红糖。为解开近40年的谜团,我追问当年他在哪里消灭掉了那么大一块红糖。“还能到哪里?”弟弟大笑起来,“揣在怀里,跑出去,藏在东边水渠沟里吃。”弟弟笑出更大声,“吃完躺在水渠底睡觉,糖的甜,引来两边杂草中的蜜蜂,被蛰了嘴角。”弟弟有些羞涩,“当时脸肿的像个猪头。”母亲在一边笑起来,“医院去!”这事我是知道的。祖母很快发现少了糖,让我和妹妹出去找,怕弟弟吃坏了肚子,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去。而妹妹曾偷拿过母亲衣袋里的一角钱,我以为去买了吃的,她却告诉我:“花几分钱买了作业本,花几分钱买了橡皮,又花几分钱买了铅笔,还剩了两分钱硬币,放在裤袋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又不知藏在哪里是好,终是被母亲发觉,招来一顿臭骂。”我便笑她笨,本可以光明正大的要,却采取这种办法。说到自己,也就是一个寻常的暑假,前一天受了刺激:父亲去接生病住院的祖母回家,只带了弟弟去;返回时路过一片沙枣林,正是成熟的季节,摘了不少的果子回来,却被弟弟霸着,并不给我和妹妹吃一粒。第二天,我赌气领着妹妹,又约了邻居家一个姐妹,午饭后,大人们午休了,去往那片沙枣林。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在毒日头下摘到了沙枣果,找一片树荫,开始品尝胜利果实,嘴里吃着眼睛却不老实,发现这片沙枣树是一片苹果园的篱笆墙,那边果子挂满枝头。最开始,也是知道不能心动的,知道只要行动就犯了错,便拼命忍着,只是从家走时,怕口渴,吃了西瓜,要小解,这个却无法忍耐。一边是矮庄稼,只能钻进苹果林。蹲在那里,头顶上诱人的果子伸手可得。放眼四周,除了我们,似乎再无它人。伸手摘一个,凑在鼻子下闻闻,香香的;又拿远些看,红红的,不知不觉便咬下一大块来。哎呀,真要比沙枣果美味很多。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对着另外两个人喊:快来快来,真甜啊。那时候很少吃到苹果。看果园的人,竟是同班同学陈大力的父亲。站到我们面前时,是悄无声息的。都傻了眼。“走,跟我去连部!”有没有哀求那个人,已记不得了,怎么走进园艺连办公室,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间房里,威武的连长逼问父亲的单位和姓名,我们一言不发,问得急了,便嘤嘤地哭。陈大力的父亲却知道我姓楚,也知道在六连。电话拨过去,六连姓楚的只我们一家。窗外一个个的小脑袋挤来挤去,吱吱喳喳朝屋里看。那间空空大大的屋子,除了两张办公桌和一部电话,没有一条缝可钻。直到父亲来领我们回去。夕阳斜斜照过来,两条腿的影子很长,却拖不动沉重的脚。一路上低着头,不看前面行走的父亲,也并不想回家会受怎样的责罚,只是心里一味地难过,自己怎么会干了这件事。回家后有没有挨打,妹妹说有,狠狠地一顿,可我却不记得这皮肉之痛了。此后暑假剩下的日子,我总是呆在家里,再不愿出门。直到开学。去学校,有更悲惨的事等着我。入学排座位,并不知道老师是否知道这件事,却让我和陈大力同桌。下了课,陈大力总是去要好的一个男同学那里,站着,远远地望着我,并和那个男同学小声说话。我很害怕。永远无法忘记陈大力鄙夷的目光,我只能忍着,记着,再记着。在以后长长的日子里,这目光,把我心里曾犯错的小鬼,紧紧地,给囚禁住了。我们都是改过的人,在很多年以后再说起,只当趣事来谈,而在当时,小小的心里带来的羞愧,似乎要把整个胸腔撑炸,也希望这爆炸,连带着把自己的一张脸皮炸得面目全非,好让认识的人再认不出自己。这件事之后没几天,一个黄昏,父亲用自行车驮回整袋的苹果,站在院外大喊开门。我开了门,父亲径直把苹果扛进里屋,放在奶奶的床边,任由我们三个随吃随拿。说起这件事,视频里的母亲,告诉我另一件事,几十年了我都不知道,父亲为了那些苹果,帮园艺连压果树*,一直压到下雪前,才休息下来。*注:新疆冬季寒冷,入冬前要把果树压倒,玉米杆盖上,再用土埋住,以防树被冻死。

楚秀月,法名丹增桑启,新疆人,现居陕西宝鸡。年5月21日开始业余写作。(本期沙枣花的图片来源于新疆的老乡,特此感谢。)

楚秀月

囚禁住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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