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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往事 文 张精明 上新疆前，一友人开玩笑说，就把这次外出，当成旅游养生，再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写成游记。或许，叫老残游记更为妥贴！又一想，身边的朽友们，好多要比我年长，卖老，显然不够格！ 新疆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陌生。参加工作第一次野外出工，就是新疆，连续五个年头，几乎跑遍了整个南疆，包括库尔勒、库车、拜城、阿克苏、温宿、乌什、喀什、乌恰、和田、民丰、且末、若羌等地。倒是对北疆，去的次数没南疆多，那就从乌鲁木齐说起。 第一次到乌鲁木齐，是上世纪末的事了。那是一个冬天的清晨，天麻麻亮，一出火车站，镜片上顿时糊上了一层白雾，眼前一片模糊，嘴里呼出的气流，像老烟鬼喷出的烟雾。冷不丁，全身打了个寒颤。思谋着先到广场小摊上，喝碗粥吃几个热包子，等天彻底亮了，再乘公交前往五家渠。 携着大包小包，刚在一小方板凳上坐定，屁股还没暖热，就看见不足五米远处，五六个小混混，像苍蝇旋住臭鸡蛋一样，圈围住了一个刚下车的中年男人，那人肩上掮着用粗麻绳捆绑好的被褥，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在拉拉扯扯推推搡搡间，碰翻了放在地上的一个破旧铝锅，稀饭泼撒了一地。小混混们一看机会来了，就理直气壮骂嚷开了，质问道，尼玛，踢翻我的摊子，咋赔？咹？咋陪哩？有一混混，顺势就在中年男人腿腕子上一脚，那人就成半跪姿势了，其他混混们，按脖子的按脖子，拧胳膊的拧胳膊，手就肆无忌惮塞在那人的上衣领霍里，明搜硬掏…… 与此同时，其中一黑瘦同伙，就朝我方向旋来，在我身旁一小凳上坐定，斜翻着白眼仁儿，上下打量着我，还把手指关节摁得嘎嘣嘎嘣响，东一句西一句地有意和我搭讪。我只管吃包子没有吭声。他看我不吱声，就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在虚空里来回倒腾着。呲牙咧嘴地说，兄弟，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地，我们这么早出来嘛，图个啥哩？你应该比我清楚，自己好好想想…… 尽管，我仍保持沉默，但腿肚子开始不自觉地抖开了。说时迟，那是快，我一骨碌站起来，那坏蛋以为我要自卫，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我拎起行李，大步扬天朝着不远处一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走去，扯着嗓子大喊，出租车！出租车！一边喊一边蹉蹉脚儿，向出租车蹑去……自那以后，就养成出门打车的习惯了。至今，耳边仍回响着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出门在外，让钱吃亏去，甭叫人吃亏！ 第二次到乌市是年的秋季，风风火火从库尔勒赶来，是为了中石化一个技术标书，从编写排版到打印装订，两天两夜没合眼，那时火力壮也没觉着累，等装订就绪，投标的事就和我基本没啥关系了。 闲着也是闲着，一个人宾馆里呆不住，就打车到人民广场，漫无目的地闲逛，装作体会维吾尔民族风情呢！当闲逛至广场一角落，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头发油脂麻花，还竖立着，穿得跟逃荒难民一样，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陈宝莲写真集（02年7月，这颗三级艳星陨落），给你便宜点想要不？我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没理睬继续走，他就尾随在我沟子后头，持续推荐，推着推着，就把我的意志推松了。忍不住侧过头悄声问，多少钱一张呀？答，一张20共2张！口算了一下也不贵，就打算拿下。于是，掏出一张50元大钞，他接过钞票，递给我了两张用报纸包裹着的写真（光盘），面有难色地说，哥，找不开呀有零钱不？我说零钱真没有！他就蹲下身翻起裤腿，熟练地从长袜里拽出一张光碟，神速地塞进我夹克衫下，神叨叨地说，这张还中10块给你，就不找零了，千万别让警察逮着。说完，他就缩头缩脑像只老鼠，弓着个腰消失在人群了。我的小心脏，开始噗咚噗咚狂跳不已，生怕被便衣领走，充当成扫黄指标。就头也不回地低头暴走，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麻利地钻进去，向入住的宾馆方向驶去了。 回到宾馆门口，由于激动手就止不住的哆嗦，插了几次房卡才将门打开。进屋后迫不及待地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门外把手上，然后反锁房门，站在地上对着屋顶灯泡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当情绪些微稳定后，就兴致勃勃地坐在电脑前，戴上耳麦，从怀里掏出光盘，送进笔记本电脑光驱里，然后小眼死死盯着屏幕。数秒后，突然一阵敲锣打鼓声，吓我一跳，屏幕上出现了《豫剧朝阳沟全集下》。我想，可能开始都这样，猴子拉大车好戏在后头。于是耐着性子，又看了十多分钟，眼瞅着演员们越唱越来劲，根本没个苗头，就开始快进，快进，再快进……等快进到滚动的演员表时，我跟刚出锅的面条一样，顿时浑身软了。 于是麻利地在光驱里插入了第二张，难以置信的是，快进结果表明：第二张和第一张的内容，竟然一模一样，又是《豫剧朝阳沟全集下》！我有点抓狂了，野蛮地弹出光驱，把三张光盘狠狠地扔到墙角垃圾桶里了。过了几秒却不甘心，就又从垃圾桶里，捡起还没开封的第三张，希望陈宝莲能出现。当锣鼓声再度响起，我就像被耍的一只猴，在地上抓耳挠腮坐卧难安。靠！不会吧！还是《豫剧朝阳沟全集下》。用鼠标直接拖到片尾，依然是慢慢向上滚动的演员表，弹出光盘，试图掰断解我一口恶气，掰了几下还硬着掰不动，说了一句，玛勒格巴子！遂四脚朝天躺在席梦思床上，对着天花板放声长叹，天呐，河南老乡啊！难道给俺一成套的《朝阳沟》也不中么？！ 年，去布尔津福海地区施工时来回路过乌鲁木齐，就不单说了。 当年踏进乌市，再次看着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不住热泪盈眶，遂感慨人生的无常！很多风景，在苦短的旅途中，仿似惊鸿一瞥，难能二次重现！但我有幸不止二次的看到了，我是个多么幸运的人啊！在乌市住了一阵后，因工作需要，前往克拉玛依市出差，下榻在某一全国连锁酒店。半夜时分，有一骚扰电话打了过来，我抓起话筒，捏着鼻子模仿李玉刚的调柔声细语地说，喂！先生您找哪位？电话那头愣了几秒，然后就挂了！紧接着，就听见隔壁的客服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响了起来，无微不至地询问着上帝的生理需要。电话铃声由近及远，一间挨一间，消散在走廊尽头。连锁酒店的墙隔音效果差，半夜老被女人的嗷嗷声惊醒，我就扯着头发，烦乱又毛躁，反正没法睡，不如就给耳朵过个生日吧，可正当我奓起耳朵要收听云情雨意时，隔壁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却一泄千里爱到了尽头，你说气人了不气人！ 回到农七师工地，入住的车排子宾馆，房间没有安电话，墙还隔音，睡觉也就很香。清晨，被窗外树枝上的鸟们，叽叽喳喳唤醒，半梦半醒间，以为是回到了我魂牵梦绕的张家沟了哩！再听，有“奎屯，奎屯，还差两位……”的吆喝声，那是私家车在招揽乘客。打开窗户，一股沙枣花香扑鼻而来，伴随着清爽的凉风，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生活在北方小城的我，每当念及新疆，不是到范阳路新疆利福德店品尝辣子鸡，就是到阿达西小摊上买上几张馕饼。回到家里，一边煮着罐罐茶，一边啃着馕，昔日的新疆往事，就会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张精明(曾用名张金明)，男，70后，甘谷谢家湾乡张家沟人，高级工程师。喜爱音乐，好翻闲书，现定居。毕业于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年易名武汉大学测绘学院)，供职于中国石油某企业，从事卫星导航定位工作。 甘谷人网综合整理 转载注明出处 甘谷人网合作Q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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