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9-18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年5月,一场汗都春比赛在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举办。

引子

20世纪80—90年代,我曾参与锡伯族民间舞蹈集成的编写工作,期间曾采访过多名锡伯族民间艺人,并和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交上了互相信任的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被我采访过的艺人们大多不在人世了,尚健在的也已是高龄老人了。在七套艺术集成出版之际,回忆起那些民间艺术家们,他(她)们为锡伯族艺术集成做出过的奉献仍使我激动难忘。现介绍其中典型的几位,以志纪念。

阿吉玛玛和她的贝伦舞

阿吉玛玛,在锡伯语中意为“小奶奶”,因她13岁就嫁给了大她27岁的锡伯男子而得此名,牛录坊间都这么称呼她,反倒忘记了她的原名。她的原名叫王·列沃尼娜,是父母给她起的汉俄混合的名字。其实,她不是锡伯人,她的父亲是汉族人,母亲是俄罗斯人,她是混血儿。她在年土改时入了党,改自己的民族成份为锡伯族。从20世纪50年代起至80年代,她一直担任察布查尔县二牛录的妇联主任。她不但是一位杰出的民间艺人,而且也是乡里村里民间文艺活动的积极组织者、倡导者和践行者。在介绍阿吉玛玛的艺术才华之前,我觉得极有必要先介绍一下她那充满传奇的人生历程。

阿吾玛玛的父亲是黑龙江省人,曾是东北抗日联军的一位上尉军官,当年他在抗联打日本鬼子,他所在的部队被打败后退入前苏联境内,他在那里结识了一位俄罗斯姑娘,俩人结了婚,生下了本文的主人公——阿吉玛玛。退入前苏联境内的抗日联军后来被转移到西部,进入新疆,帮助盛世才打马仲英,待新疆局势平定下来,盛世才掌握了政权后,却摆了鸿门宴把东北抗日联军的将领全杀了,军队成了乌合之众,流散于民间。期间,阿吉玛玛的父亲突然失踪,母女俩的生活一下子陷入窘境。阿吉玛玛的母亲到处打探消息,寻找丈夫,后来母女俩到了伊犁,仍然没有找到丈夫和父亲,生活更加陷入了困境。那一年春节前的伊宁市天气十分寒冷,冷得驴头开花。母女俩倦缩在汉人街的一个角落里,无人眷顾,母亲本来就患有肺病,大年前夕,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无情的夺去了她的生命。母亲冻死了,寒冷同样没有放过女孩,她的十根脚趾头也全都冻掉了,只剩下脚板。正当女孩抱着母亲冻僵的尸体痛哭之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位锡伯大汉,这位大汉是察布查尔县二牛录人,渡过伊犁河前来伊宁市办年货,正好碰见了母女俩遇难的情景。大汉毫不犹豫地将死去女人的尸体裹起来放在马的前面,又让已经冻掉十根脚指头的女孩骑在马的后面,驱马渡过了河面上流着大块冰凌的伊犁河,把她们带到了自己的家乡二牛录。锡伯大汉一家只有母女俩,日子过得很清贫,靠大汉给有钱人家打长工维系生活。这一家人按锡伯人的葬礼厚葬了阿吉玛玛的母亲,收养了这个十趾残缺的10岁混血儿女孩。待女孩长到13岁时,她心甘情愿地与大她27岁的锡伯大汉结了婚,在后来的岁月中育有三个子女。

年,我在察布查尔县从事锡伯族民间舞蹈集成的编写工作,在那一年的春夏之交、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的季节,辽宁省舞蹈家协会的一位副主席带领一班人马前来察布查尔县采风,对锡伯族的民间舞蹈进行摄像,作为创作素材。我们民间舞蹈集成工作组的几个人就领着他们一起去地处县东端的二牛录采访阿吉玛玛。采访地点就安排在阿吉玛玛住屋前的菜园里。菜地小片果园和刚种植的菜园连在一起,互为依衬,杏花正在春风里传授花粉,孕育着小豆粒般的青杏,果树上鲜花怒放,争相斗艳,引来一群群蝶蜂。茶地里夏菜刚种下,埂埂畦畦经长横纬,唯有韭菜陇里最显茂盛,绿油油惹人眼馋。

我第一次在这种特殊的场景里见到阿吉玛玛,她已60多岁了,身材颀长,长有白种人特有的脸形和绿色的眼睛,以及黑黄白三色相间的头发,都显示出她的快人快语和豪放的个性。而最令我吃惊的则是她那失去十根指头的双脚!只见穿在脚上黑条绒布鞋竟不满三寸,比旧时的三寸金莲还小一寸的样子,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齐齐砍断,失去了完整性,走路时受腿杆支配,两脚朝外斜着走。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双脚,却在快节奏的贝伦舞音乐旋律中,脚步变得轻盈自如,陀螺般旋转起来,跳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这时,那个脚趾伤残、身体孱弱的阿吉玛玛不见了,她的眼眸里闪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身体变得犹如轻燕飞展,脚步开始旋转、颠跳、腾挪、跨越、碎步、踏步、或进或退、忽左忽右、恰到好处。在脚步的带动下,腰部水蛇般弯曲伸直,胸部前仰后倾,肩胛部位有节奏地抖动,颈部不断晃动。手臂柔软如水,外伸内收,上下伸曲,翻掌勾指。舞到惬意处,舞姿突然舒展,急速旋转中不见了人影!构成了一个令人陶醉的舞美世界,强烈地的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把我们带入一个纯真而高雅的艺术境界之中。阿吉玛玛每跳完一种舞蹈,就要喝一大杯烈酒,她就这样凭借着一杯接一杯的酒力,跳完了贝伦舞系列的十几种单舞。摄像机把这个场面真实地记录了下来,成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我确实没有想到,从一个脚趾伤残、步履蹒跚、佝偻着身躯的六旬老妇身上竟然演化出如此精美的舞蹈来!

菜园里的采访完成后,阿吉玛玛专门煮了一锅肉,将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请进屋里吃肉喝酒。席间,她拿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那是她们一家三口30年代照的全家照,她在照片里依偎在父母的怀里,幸福的微笑着。她一直珍藏着这副照片,也许把它当作对父母的最后一点记忆。末了,阿吉玛玛转入正题:“大汉救了我,没有他就没有我。我嫁给了他,我才溶入了锡伯人的生活里,才有了这满堂的子孙,这红火的日子,才成了名字怪怪响的民间艺人。”阿吉玛玛坐在炕上,一边大杯的喝酒,一边向来宾们深情的说道。她说她的丈夫是牛录里出了名的东不尔弹奏能手,跳舞唱歌样样熟通。每当牛录里举办文艺活动,大汉表演的节目非常出彩,往往博得众人的喝彩。由此在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大汉手把手的教会了她锡伯族的民间艺术,使她成为一名方圆百里闻名的民间艺人。

“锡伯人教会了我唱歌跳舞,我也教会了不少的人,这就是民间艺术,这就是民间艺术的无穷魅力。大汉是,我也是,大家都是,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艺术家。这是生活教会的艺术,是这里的纯朴人情教会的艺术,所以它能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阿吉玛玛已不在人世了,她是锡伯族众多民间艺人当中的另类,也是不见经传的一位,但她的音容笑貌和艺术形象却始终留在我的心间,给予了我艺术的灵感,使我顺利地完成了《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新疆卷》中的《贝伦舞概述》的写作任务,并由此延伸,创作了题为《阿吉玛玛》的短篇小说,发表在《民族文学》杂志上。年,由我主笔起草的《锡伯族民间舞蹈贝伦舞》项目,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萨满艺术的最后一位传人吴景石

已故的萨满艺术传人吴景石活了85岁,他是察布查尔县爱新舍里镇乌朱牛录村人,我采访他时他们一家老小仍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家境并不富裕,仍然住在带有前后院的三间土房里,不过老俩口膝下绕着儿孙,不乏生活的乐趣。

吴景石是锡伯族著名萨满帕喀的独生子,坊间传说帕喀萨满曾经攀登过四十九级刀梯,光着脚踩过赤热的炭火,用利刃砍过自己的肩胛却毫无损伤,还用萨满药给许多人治过病。总之他的萨满法术十分高超,跳过很多次神,驱逐过很多作害于锡伯人的所谓妖魔鬼怪。吴景石自小跟着父亲,凡父亲举办跳神仪式时他都在场,由此耳濡目染,得到父亲的真传,不但会唱完整的萨满歌,而且会跳程序完整的萨满舞,但他最终未能成为萨满传人,因为到他成年时,锡伯族的萨满已不复存在了。萨满教,锡伯语意为“知晓、通晓”。锡伯族的萨满教发端于氏族社会后期,其核心内容是“万物有灵”,主要的巫术形式是萨满攀刀梯和通过跳神来祛邪治病。萨满艺术源于远始思维,是以萨满为主体、众多民间艺人参与而自发创造的一种文化形态。锡伯族的萨满教先后经历了由女性萨满到男性萨满,由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哈拉莫昆(同姓氏族)到全民族的传承,然后逐步走向消亡的过程。由于萨满跳神没有自身固定的聚集活动场所,不需要教堂或寺院,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跳神活动,并且其巫术活动往往在民间或人多的场合举行,因而它与锡伯族的民间文艺活动产生了紧密联系,其充满神秘色彩的跳神巫术、出自狂癫之口的即兴神歌和祷词、跳神时敲打的鼓点音乐等,经过萨满自身的表演和民间艺人们的传承和发展,逐渐演化成为锡伯族民间歌舞音乐当中的一个重要种类。原新疆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研究员忠录先生发表的一篇《锡伯族萨满歌舞和巫术的表现形式》一文中,对萨满的艺术功能作了这样的描述:“萨满教是各种艺术的综合体”,“萨满教的活动,其主要部分属于艺术范畴,即戏剧表演,跳舞和艺术造型”,“萨满是一个演员,一个舞蹈家,一个歌手和一个整体管弦乐队。”因而,在萨满作为艺术主体已经不复存在的今天,吴景石老人保留的萨满艺术就显得弥足珍贵。

我在撰写《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新疆卷》中的《萨满舞概述》一文的前后,认识了吴景石老人,并数次对他进行采访。那是在20世纪80年代,我对他作过两次专访:一次是在年的夏天,时年50多岁的他身体强壮,应我的请求,他穿戴上全套萨满服饰,头戴铁盔,腰系十几块哈准(铜铃),身着彩裙,脖系帖里(小铜镜),手持铁矛和伊姆琴(萨满跳神时用的铁矛和神鼓),在一个锡伯农家前院的空旷地上,跳了一场淋漓尽致、原汁原味的萨满跳神舞。他边唱边跳,将萨满请神、领神、驱魔、送神等程序的祷词和舞蹈都充分的演绎了出来。最后,他在急速的旋转和震撼人心的鼓点音乐旋律中结束了表演。我一边观看一边做现场记录,把所有的程序都如实地记录了下来。另一次是在吴景石的家里,他为我唱了一天的萨满歌,讲了一天的关于萨满教的内涵和要义。当时我半懂半不懂,因为萨满歌由满文写成,年代久远,内容复杂,我虽然熟通满文,但仍不得要领。什么咒语、巫山、霍里色、扎嘿朱嘿、索里仰克、扎库兰、十八个卡伦、二十四个道关场院等名目繁多的萨满专用术及其内涵,我都是在他的反复讲解下才逐渐弄明白的。我用这些文字积累撰写了一篇有关萨满舞的研究文章,发表在《新疆艺术》杂志上,这也成为我后来撰写锡伯族民间舞蹈集成《萨满舞概述》的蓝本。

我和吴景石老人成了忘年交,一直保持着往来,在他去世前,我去察布查尔县时无论再忙也要去看望他老人家。

据吴景石老人讲,数十年来他先后接受过来自国内外的数百个团体、上千人的采访,诸多媒体上都刊登过他跳神的照片和介绍他的文章,但他从中从未得到过任何经济上的实惠,对此他没有任何怨言。基于他的言传身教,察布查尔县民族歌舞团创作了诸如《额姆琴舞》《古代锡伯猎人》《铃舞》《鼓舞》等古典舞,在舞台演出,取得很好的演出效果。年,由自治区文化厅推荐的《锡伯族萨满舞》赴京参加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荣获集体金奖。

基于以上,我称他为“萨满艺术的最后一位传人”。

年3月30日,察布查尔县堆齐牛录乡在堆齐牛录村委会举办“健康杯”汗都春大赛。

年3月30日,察布查尔县堆齐牛录乡在堆齐牛录村委会举办“健康杯”汗都春大赛。

汗都春艺人兴里善

兴里山是察布查尔县爱新舍里镇乌朱牛录村的民间艺人,姓额尔克勒氏。他自幼酷爱文艺,民国初年就离开家乡,前往原伊犁将军府所在地惠远城(今霍城县惠远镇)拜汉族艺人学唱曲子戏,他虽然不大懂汉语,但背会了很多传统剧目的唱词。他嗓子清亮,能用男高音演唱锡伯族民歌和锡伯族秧歌调(汗都春),一生中自编自唱过多首民歌。其中为了怀念死去的妻子而自编自唱的《怀念》《离别歌》《为了爱情》等民歌,成为锡伯族民歌的精典,曾由察布查尔广播电台、伊犁人民广播电台录制播送,并收入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民歌》一书中。他演唱的20多首汗都春的平调和越调被收入塔琴台老师所著《锡伯族汗都春》一书。每逢节假日,他就和寿林太、伯英额、金富等艺人组成业余演出队,经常为乡亲们演唱汗都春曲艺节目,常常是演一场,火一场。

锡伯族很早就接受了汉族文化的影响,汗都春就是源自陕西“曲子”(越调)、兰州“鼓子”(鼓子调)、青海“平弦”(平调)以及西北等地的小曲子,融合了锡伯族的民间音乐,逐渐发展形成的一种曲子戏。据史料记载,锡伯族艺人们早在19世纪60年代就开始学演汗都春的平调曲牌,当年锡伯营正蓝旗人(今察布查尔县三牛录)卓奇,在惠远城拜师学艺,学习三弦弹奏和平调演唱,后来与汉、回艺人们同台演出。他培养了一批平调演唱者和演奏者。后来又涌现出诸如西特合尔、提亚哈、克西春、寿谦、谭秀英(绰号“三半吊子”)、正肯太(艺名“要命花”)、关桂珍、关秀兰等演艺高超的艺人。在20世纪30年代,锡伯营八个牛录掀起了学演汗都春的高潮,在50年代的建党建政、土地改革和社会主义改造等运动中,汗都春艺术起到过很好的宣传鼓动作用,从而使这个剧种一直传承至今。兴里山传承了先辈艺人们的演唱技艺,并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平调演唱曲目大概有30多种,平调器乐曲牌有7—8种。起初,平调表演较简单,或坐着唱,或配以较简单的动作走着唱,一曲叙述一个故事或一个情节,后经兴里山等艺人们的加工、提炼、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平调音乐。这种音乐旋律优美、风格庄重明朗、长于抒情。兴里山等艺人在演唱实践中,吸收了锡伯族民歌音乐的许多特点,如附点、切分等节奏,加之语气的灵活运用,使旋律显得自然、和谐、生动。

兴里山锡伯语里夹杂着汉语演唱的《小放牛》更具韵味,他这样唱道:

行来在/青草儿坡前/见一个牧童/身披着蓑衣/手拿着横笛/倒骑着牛背/他口儿唱的俱是莲花落哪哈咿呀咳!

除《小放牛》外,他演唱的汗都春曲目还有:《喜新年》《五更盘头》《张先生拜年》《十道黑》《冻冰》《太阳归宫》《十岁郎》《闹元宵》《十二离情》《下三屯》《一见多情》《五洞神仙》《七洞神仙》《八洞神仙》《一朵红》《钉缸》《玩花灯》《绣荷包》《下四川》《小五更思儿》《大五更思儿》《种白菜》《送情人》《蓝桥担水》《照花台》《尼姑下山》等。他功底深厚,这些曲目像流水板一样,驾轻就熟,张嘴就来。

我大概是在年的时候,对兴里山进行了采访,当时我带去了一台录音机,对他先前录制过的录音带进行转录,并请他清唱尚未录过的曲目,由此获得有关汗都春艺术的第一手演唱资料。出于对我的信任,他将他多年来用锡伯文创作的数百首民歌手稿赠给了我。他的演唱材料成为我后来撰写相关研究文章和起草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锡伯族汗都春》的第一手素材。在我进行采访的一年后,汗都春艺人兴里山就因病去世了。现在锡伯人当中已经没有像他那样用独特的男高音演唱平调和越调的高手了。他带出来的徒弟佟铁山也已进入花甲之年,他每次演唱平调时,总会首先介绍这是兴里山教给他的曲牌。

“怪才”阿哥拜

阿哥拜,是赵春生的小名(姓觉罗氏),锡伯人都喜欢叫他的这个小名。他生前是察布查尔县艺术研究所的二级作曲、新疆作协会员、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曾当选为第七届自治区政协委员。

我与阿哥拜合作过一阶段时间,我俩一起搜集、整理、翻译过锡伯族民间故事。在我的印象里,阿哥拜性格怪僻,行为诡秘,做事不露声色,且与世无争,远离政治,在那红色年代里更是“白专”的典型。他先后担任察布查尔县文工团创作员、县锡伯语言学会干事、县文化局创作员。虽然他只有中专学历,从未修研过音乐课程,但他创作的《唱给母亲的歌》《沙枣树下》《咱们锡伯人》等歌曲,成为锡伯族创作歌曲的精典,在庆典聚会场所,锡伯人都会即兴唱起他创作的这几首歌曲。他创作的舞蹈音乐《古代锡伯猎人》,曾荣获自治区“丝路之花”舞蹈大赛的音乐创作奖。他还发表了不少小说。

我之所以说阿哥拜行为诡秘,做事不露声色,是因为在那十年动乱的年代,大家热衷于闹派性的时候,他却先于别人,提前意识到搜集民间艺术资料的重要性,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基层,走遍锡伯族居住的八个牛录,逐一拜访民间艺人们,和他们交上了朋友,全力挖掘民间原生态艺术,做起了民间艺术资料的搜集整理工作。正如爱因斯坦所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痴迷于锡伯族的民间艺术,乐此不疲,成为搜集和整理锡伯族民间艺术的先行者和集成者,他对采访所得进行录音,做了详尽的文字记录。十一届全中全会以后,国家和自治区成立工作组,着手开展民间艺术集成工作时,阿哥拜已拥有了大量的原生态艺术资料,他先行整理出版了锡伯族民间歌曲、锡伯族民歌、锡伯族民间故事、锡伯族曲艺等集成资料,开创了搜集整理锡伯族艺术集成工作的先河。我之所以说他是“怪才”,是因为他对锡伯族的民间艺术有着先天的灵敏知觉,总是能够先于他人,从民间“挖掘”出许多好的精品来。比如上文中所述汗都春艺人兴里善的演唱材料,就是阿哥拜首先整理成文字和录音资料的。他不是科班出身,对器乐也不大精通,但他创作出了许多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他还记录整理了由他的母亲白洁尔演唱的一千余行叙事长诗《过五关之歌》,使这一基本失传的唱本得以复原。他对多年搜集到的民间资料进行系统整理,写成《锡伯族古老的萨满文化》、《锡伯乐族曲艺志》、《锡伯族贝伦舞》等文本,录制了大量原声带锡伯族曲子戏和民歌磁带,为后人的研究与应用留下了极为珍贵的素材。

年夏天的某一夜,阿哥拜突发心肌梗塞,在天命之年离我们而去。人才难得,锡伯族的民间艺术需要像他这样的“怪才”,我为他的过早离去而深感惋惜。由此在他离世时我曾撰写一首小诗以志纪念:

寒风总是那样无情/人生总是那样意外/就像施光南的英年早逝/也像路遥的中年夭折今天失去了我们的音乐家/赵春生已离我们而去/忆当年你才华横溢/创作激情无与争锋/民间音乐的真谛为你而歌/民间艺术的集成由你而成/你为民族而生为民族而歌/而今留下诸多优秀篇章/“小羊羔”的旋律为千万人记住/“沙枣树下”成为爱情绝唱/“咱们鲜卑人”唱出民族骄傲/还有那溶入锡伯人心灵的美丽故事/再有那汗都春艺术的优美唱腔/都因你的存在而诞生/都因你的勤奋而流传/而今你带走了锡伯族音乐的灵魂/寂寞的武刚因你而不再搬弄斧头/落魄的嫦娥因你而翩翩起舞/天河因你而架起鹊桥彩带/但愿你的优美音乐穿超时空/发出的天赖之声传遍天上人间!

塔琴台老师的艺术集成之梦

年出生的塔琴台老师,是察布查尔县爱新舍里镇依拉齐牛录村人(三牛录),姓觉罗氏,退休前是县文化馆干事、馆员、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学会会员、音协新疆分会理事、音协伊犁州分会会员。

塔琴台老师于年毕业于西北艺术学院民族艺术系,是科班出身的学者型民间艺人。他终生从事锡伯族民间艺术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工作40余年,从未离开过文艺工作的第一线。他对锡伯族的民间音乐、舞蹈、曲子戏(汗都春)都能编、导、演,也是锡伯族软性贝伦舞的创始人。他先后编写出版了《锡伯族民间歌曲集》、《锡伯族创作歌曲》、《锡伯族汗都春》等专著。在《中国少数民族舞蹈概论》一书,收入他的《锡伯族民间音乐》一文。

从年起,塔琴台老师参与了国家和自治区七套艺术集成志书的编纂工作,他殚尽竭虑,呕心沥血,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历经数十载,先后负责完成了《中国民歌集成》、《中国器乐曲集成》、《中国曲艺音乐集成》、《中国戏曲音乐集成》、《中国民间舞蹈集成》等新疆卷锡伯族艺术集成部分的编写工作,由此荣获文化部、国家民委、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颁发的荣誉奖。

我的母亲也是觉罗氏,同为觉罗氏的塔琴台老师是我的远房叔叔,我自小就崇拜他。大概在年至年左右,我有幸在塔琴台老师的指导下,和他一起从事锡伯族民间舞蹈集成的编纂工作。在我起草舞蹈集成文本的过程中,塔琴台老师亲自为我演示每一个舞蹈的细节和动作,详细讲解其具体内容和表演程式,他的甘当孺子牛的谦恭精神、对锡伯族民间艺术的执着、深厚的积累和透彻的领悟,令我终生受益,获益匪浅。

现在,七套艺术集成历经30载,终于圆满完成编写与出版工作。而为此付大量心血的塔琴台老师已是80多岁的老人了,七套集成的出版,终于圆了他的艺术集成之梦,如果他看到为之奋斗了数十载的这一艺术结晶,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由此溯至前面所述的阿吉玛玛、吴景石、兴里山、赵春生等艺术家,乃至许许多多的民间艺术家们,他们不计酬劳,不计个人得失,无怨无私,不见经传。或许他们的民间艺术难登大雅之堂,但他们直接或间接地为集成工作的圆满完成,为锡伯族艺术的传承和发展,为我们提供了难能可贵的艺术资料,奉献出了自己的艺术才华,或许在艺术集成出版之际,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已经离我们而去,许多人已经被我们遗忘,但他们毫无怨言。他们在自己艺术的土壤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唱过来唱过去,跳过来跳过去,一代传承一代,使锡伯族的民间艺术得以继承和发展。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我以感恩及谦卑之情,撰此拙文,以表达对已故的和尚健在的锡伯族艺人们的敬意!

本文作者:佟加·庆夫,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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