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逊的风 对于托克逊的大风早有耳闻。那怪异而玄妙的大风,像是沉稳静默的上天骤然的怒吼和长啸,总是伴随着缠绵淋漓的无数泪珠和雪羽,同时降落到她眷爱呵护的大地上。只是春夏或粗犷、或轻柔的雨泪,秋冬或热烈、或飘逸的雪片,总是偏爱着无限温柔地落到了天山北坡广袤的准噶尔丰饶原野,而随之而来的或凶狠、或粗野的大风,总是爆发着无限深仇大恨似的狂野暴力,挟带着无尽的沙石灰土组合的毁灭核弹,无奈地越过顶天立地的朴实天山,将郁积的满腔愤怒之气,撒落到托克逊县域敞阔粗砺的躯体上。 千百年来托克逊的大风,就这样伴随着天山北边雨雪的飘落刮来刮去,刮削着峻峭山峰兀立的崚角,吹刮出了沟壑纵横、形态怪异的雅丹地貌,可是却无法撵走那些在风口绿洲中安然定居的人们,也没能拦阻或吓退那些坚定地行走在古丝绸之路上的商旅、兵士和迁徙的流民。只是那些瞬间突起的狂风,犹如传说中的神怪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将通畅的新丝路大道转瞬就变成风魔肆虐的鬼蜮,一次次上演着刮翻过往列车,阻断载货汽车、卷走行人……令人瞠目、胆寒的惨烈事故时,托克逊的大风,也在现代传媒的播报中,名扬天下。 那天从梨城出发,前往三十里风口的托克逊小站公干,没曾想到与大风不期而遇,使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托克逊大风的凶悍和残酷…… 四月末的梨城花蕊初谢,满树翠绿。在清爽的晨风中,我们乘坐的白色商务车轻盈地滑过城郊的库尔鲁格山麓,穿越满眼绿色的丰润焉耆、和硕盆地。走榆树沟,过库米什,穿行在天山干沟灰黑山岩凝固如浪的道道山壑时,一股股顺着山谷游窜而来的山风,犹如大风军团急不可耐的先锋部队,席卷着昏黄的沙尘利器喧嚣而来,恐吓着一些满载的笨重大货车早早终止前行,匍匐在路旁宽阔处悄无声息地等待着风停之后的启程...... 迎风驶出悠长险峻的干沟,以往居高远眺,如同一条绿带似的托克逊绿洲就可遥遥可见了,可此刻风卷沙涌,黄尘满天,一股股流沙如同黄色土蟒似地飞速穿过灰黑的笔直马路,示威般地纠缠着执着前行的车轮......汽车艰难地穿过层层风浪,驶进树摇如旗,风吼沙舞的托克逊县城,停车蹿进路边的一家拌面馆,只见窗门紧闭的饭堂里,食客满座,畅快淋漓地挥筷吃着拌面,全没将屋外敲打的门窗辟啪、辟啪作响的大风放在心上。饭堂外,街巷里,顽皮的孩子们在大风里玩耍的正欢;大风里踯躅行走的人们,伫足路边拖着背包执着等车的行客,似乎也没有我们这样在乎这呼啸的大风...... 乐天安逸的托克逊人对待大风的生活态度,鼓励着神情有些慌乱的我们再次驱车上路,越戈壁,过雅丹,闯过大风口,一路风尘地抵达了戈壁瀚海中的绿色孤岛——托克逊车站。 地处吐鲁番、托克逊盆地边缘的南疆铁路珍珠泉、红山渠、托克逊和小垭车站,恰巧正对着北部天山峰壑的山垭口。每遇天山准噶尔盆地荒原细雨绵绵或大雪飘舞的时节,气团质量密集的冷湿气流沿着天山疾速推进的时候,从低矮的山垭口迸发急泻而来的气流,瞬间就变成了决堤洪流般的飓风,一路宣泄而来,沙飞石舞,暗无天日……而从山垭口迅疾而来的大风遇到的第一道障碍,就是长长的铁路路基和牢固停泊在瀚海中的这些风区小站。 风进人不退,铁路人与大风的战争自然无法避免。一场持久的永不会终止的胶着抗风之战,就这样从南疆铁路汽笛鸣响的那一天起,就拉开了这场特殊战争的序幕,一直要僵持到永远。 望布车间党支部书记马永寿,是位快乐、刚强的回族汉子。从参加铁路工作那天起,他就在望布车间管辖的珍珠泉、红山渠、托克逊这些风口小站工作着。与大风相持、相缠了三十多年,在大风中立岗接车安全送走了无数趟过往列车,也参加过大风刮翻列车的数次抢险,但如今依然奔波巡视在车间管辖的风口小站上。而在望布车间管辖的这些小站上,还有许多与他一样常年驻守小站,与风斗,与沙斗的朴实员工。红山渠值班员丁华曾经与全国劳模——风区女站长王建贞在一起工作过数年,在王建贞外出期间都是他在默默地顶岗;龙盘站老值班员李世宽、外勤值班员哈西木在火州风区小站工作数十年,每次回家休假时,他俩都是先乘车到吐鲁番站,然后老李再乘火车到哈密,下车后又换乘长途汽车辗转回到巴里坤的家;哈西木则是从吐鲁番站乘车到吐鲁番市,再换乘长途汽车,回到位于鄯善县境内连木沁镇的家;值班员郜富平、郜淑英这对亲兄妹双双在风口小站工作,每次回家也都是先到吐鲁番站,再换乘返回到乌市火车西站的家…… 这些不为人们知晓的众多普通铁路人呵,就这样年复一年往返于风口小站和分散各地的温暖的家。大风没有刮走他们坚守岗位的热情,沙石没有吓退他们驻守小站的意志。他们是漂移在风口小站与遥远家中的抗风老榆树,温馨芬芳的沙枣树;是为小站涂抹绿色希望,塑造昂扬向上永不弯曲精神的图腾树;是为家中亲人带来亲情和慰藉,为过往旅客送去平安的吉祥树。他们为小站奉献的是火红的安全花,为家人采摘的是香甜的幸福果。 在托克逊站检查完工作,不知是肆虐的狂风刮累了在喘口气,还是策划了一个阴险的阴谋,风声明显较刚才小多了,不明就理的我们在犹豫和忐忑间驱车离开站区,再次驶入驶入呜咽的风中。汽车刚远离铁路站区,缓过劲的狂风便像是恶狼发现了逃窜猎物似的,挟裹着沙石咆啸着猛扑过来,刹那间就将我们行驶的汽车吞噬了。细密的砂石如同一堵堵迅疾扑来的风沙土墙,一波又一波击打着在风沙中摇曳前行的汽车。坐在车中的我们都在默默祈祷,车内的寂静更加衬托出外面大风吼叫的狂燥。 一股更大更猛的的风沙,将原本就很密集的噼啪声变成了更为恐怖的哗啦声,疯狂地击打着汽车......一声令人绝望的爆裂声骤然而响,北侧迎风的车窗玻璃再也承受不住千万沙石的密集进攻,在爆裂声中瞬间粉碎,狂风如同开闸的洪水迅疾地涌入车箱内,小小的车箱也再承受不住内部巨大的压力和外面的风沙的袭击,砰…砰…砰…,在第一块玻璃爆裂后,几秒钟内,其它玻璃全都爆裂。风沙混合着崩裂的玻璃从窗口浇灌而入,凶狠地击打在脸上、身上,我们顿时成为了陶俑似的土人。洁净舒适的车厢,立时是成为了漂浮在沙海风浪中的触礁破船。司机老王师傅沉着地驾驶着如一叶小舟般摇摆不定的汽车,顽强地在风沙中缓缓前行着,小心翼翼地穿过风区地带,一路逃难般地到达鱼儿沟站区。 傍晚的鱼儿沟天空湛蓝,白云舒卷,恬静祥和。可是从车站运转室大风监视屏上,还在清晰地显示着数十公里之外那些风口小站,还是大风呈狂的天下...... 历经了这次与托克逊大风的正面交锋,在心里暗暗感慨大自然翻脸无情,大风凶悍冷漠之时,不由地想到那些常年驻守在风口小站的马永寿、丁华、李世宽、哈西木,还有许多像郜富平、郜淑英这对亲兄妹那样的铁路人。想着他们在大风中立岗接车的单薄身影,想着他们辗转往返奔波于上下班途中的不易,钦佩敬仰之情也油然而生……伟哉,风口小站的铁路人呵,你们才是以无言的行动,用高尚的心灵,倾情洋溢地奏响新疆铁路安全《大风歌》宏大乐章的真心英雄。 作者简介杨新生,男,中共党员,现任乌西站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高级政工师、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曾先后在原鄯善车务段、乌西站、原乌鲁木齐铁路分局、和路局机关、库尔勒车务段工作,多次走遍兰新铁路医乌西站至瞭墩;南疆铁路吐鲁番车站至库西车站所有车站;也曾到访过原哈密分局、北疆公司和南疆铁路西延区段的部分车站。多年来始终坚持工作之余读书、写作,借助新闻、散文、诗歌、小说等多种形式,饱含深情唱赞歌,浓墨重彩讴歌一线铁路人,有数十篇作品获奖。 未完待续作者:杨新生 编辑:石磊 北京治疗白癜风的专业医院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刘云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