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3-7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微旬刊《大文坊》林仑专页(总期)

长篇小说《终南山》林仑

第五十五章

新疆,拉格图市。天微明。耀昭在薄雾笼罩的大街上孑然独行。难得的一次小雾天把拉格图市装扮得分外妖娆。广场上舞剑的老人穿着各色款式的毛衣旋动着轻慢身姿;露天舞场,音乐铿锵,节奏律极强,寥寥几人在舞场里蹦跳。今天是星期天,年轻人都还在床上睡懒觉,只有做生意的小商贩早已在划定的摊位上摆好了阵势。维吾尔族老大娘最惹人眼目,她们一年四季头顶彩色纱巾,宽大肥硕的花裙裹着她们鼓凸得无法看到自己脚尖的大肚皮,叫卖起来浑身抖颤,她们做的米肠分外油香,惹人发馋。

大街上行人稀少,一股风迎面刮过来,耀昭裹了裹有点单薄的米黄色秋衣,拐了个弯,与广场背道行去。这条街就显清静得多了,偶有市郊车缓缓驶过,路两面高耸的楼层户户人家还都在酣睡中,窗帘还严密地遮掩着屋里的秘密。耀昭走在人行道上,满街的沙枣树一溜的枯黄,风儿一来叶片沙沙响,仿佛哭喊着自己已逝去的青春;每棵树上都有零星的沙枣果附在高枝上,它们不屈的魂灵一样,向干旱、白碱滩挥起了搏战的拳头。沙枣树,这种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怪异植物,可以生长在戈壁滩上,能够在碱滩地繁果累累,这是生命不屈的挑战。耀昭一直被吉曼莉千里迢迢来到大西北,追寻爱情的勇气所感动,同时也为在自己生命中有了与这个女人的机缘而感激。感激爱情之神引来了她。他发现,他真的爱上她了。对于这姗姗来迟的爱情耀昭惊喜万分,他有点猝不及防,觉得很突然,如在梦中一般。爱情啊,你这醉人的醇酒,你让人迷蒙在你绛红色的琼液里难以自醒;你这崭新而又陈旧的月下佬,织成的月光似的网络任男欢女爱落进去,在生活的空中摇荡,有的人跌下去了,如愿的人却极少。有人曾言:“真正的爱情不在婚姻之中。”既是这样,爱情之神难道是专来捉弄男女的魔怪?她叫你们相亲相爱,又相离;这难道是人间因为有了天上的织女星和牛郎星的辉映,才演绎出人世的爱情悲剧。男人有了爱情,他会日日夜夜枕着爱情而眠,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充满了她的气息,她的音容笑貌总是影子似的随着他。世界从此因她而美丽,花儿因她而娇媚,生命因她而富有活力……女人啊,到了男人面前,就像露宿街头的乞丐得到的一块暄软焦黄的面包;她好比沙漠莽原一泓清流的泉水,离开了她,男人会顿失神采。耀昭的思维如人行道上将尽生命之色的枯黄的沙枣叶子,在烦乱的残秋时节拼命嗥叫。他想到了乐天平,他总是从中阻挠他和吉曼莉的交往,每次都显得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还因为吉曼莉爱上了耀昭,把吉曼莉从对面的办公地点调到了套间房里去办公。聪明的乐社长做了件让三岁孩童都发笑的举动,这全是嫉妒教唆下的举止。乐社长不嫉妒你在社会上产生的大影响,也不忌讳你工作的才能,却嫉妒你的爱情。嫉妒你不该得到他的表妹,是因为吉曼莉太漂亮、太美丽的缘故。漂亮太容易诞生淫邪,美妙的女子时常成为淫威的温床。女人就是战争,尤其是美丽的女人。“难道是我的错?”耀昭眼里闪动着吉曼莉的影子,他自问。“我没有错!”另一个他跳跃来,与他并肩而行,坚毅地说:“世上的男子都早早娶了女人,生了子,难道我这么晚了爱上一个女子还算过错吗?”“难道我命中本无女人?”他反诘道。“大凡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都应该有女人,有孩子,有家庭,这是天经地义的。谁有权利剥夺我最起码的生活?本来,命运对我已够刻薄的了。”另一个他忿忿不平起来:“我哪一点赶不上有家的男人?我有健全强壮的身体,我有丰富饱满的感情世界,我还有与人为善的一颗滚烫的心……怎么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呢?你乐天平处处给我和吉曼莉设置机关,阻止我们的往来,难道你想在你表妹身上打主意?……”

风在沙枣树上沙啦沙啦狞笑,笑得另一个他浑身打起一层鸡皮疙瘩。就在这时,有人陡然在对面的人行道里吼起了秦腔:

天上下雨地下流,有了婆娘不发愁。没有婆娘你凄惶,有个婆娘暖洋洋。太阳升起月莫牛,月亮亮堂星发愁。男人不能一人游,娶个婆娘才是头……

秦人的正宗秦腔惊掠了秦地的人,耀昭三步两步过了马路,来到吼秦腔人面前。“你是咱陕西啥地方人?”耀昭睁大了眼问。听到和自己同根同祖发出的同口音,那人不唱了,把惊喜的目光投在耀昭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回答:“我是南川县人。你是?……”看着瘦小伶俐的小伙子满身的灰土,一脸的尘埃,耀昭回道:“咱俩是一个地方人。你到这儿来奔亲戚的?还是熟人引来寻活干的?”“再甭提,说不成咧。”小伙一脸的颓废、沮丧,他的述说让耀昭震惊。“我本是南川县第一大富尤大成多年雇用的电工。他给我的工资不薄,当然我干活也是尽心尽力的。就是天上下刀子,只要尤大成叫我一声,我会毫不迟疑赶去。事情就发生在他婆娘身上。尤大成的第三房婆娘,那个叫颜燕玲的……”“打住,你重说一遍,这婆娘叫啥?是那个地方的人?”耀昭如疾风扫秋叶一样追问道。“这婆娘叫颜燕玲,县城南颜家河村的。”他惊得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耀昭发白的脸,继续说:“我叫付溜子,是咱西塬上的人。噢,我说到的燕玲她有一处豪华住宅,还为尤大成生了个女子。可尤大成又有了新欢,就把燕玲一个撇在这宅子里,守活寡,还不许她再嫁人。也怪了,燕玲的屋子不是床头灯出麻达,就是客厅宫灯断电路不亮,我自然成了她房里的常客。一来二去的,俺就喜欢上这女人咧,觉着这婆娘怪可怜的……时间一长,燕玲就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向俺诉苦呢……俺就跟她那个了……到后来,俺发现俺一天也离不开她了。看不见她,老像丢了魂儿似的。也不知咋的,就被尤大成警犬鼻子闻着了。那天晚上,他都十个月没来燕玲这儿了,就在俺跟燕玲正那个的时候,尤大成突然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就凶神恶煞地立在了地中间。还是燕玲拼命抱住尤大成的腿,俺才逃脱了身……尤大成人家在官场上通着南川县的天,在下面,他还有一帮保镖打手,黑道上的黑手。为了活命,俺稀里糊涂扒上了拉煤的车,一气就逃到了这里。好歹找了一家小建筑队干活,没黑没明地干,干了一年多,领不着一分钱。寻包工头,人家说,我们的工资扣了吃饭钱还不够呢……”又是爱情导演下的一幕悲剧。付溜子成为悲剧的主角。太阳升起来了,薄雾早已散尽。横亘在北边的天山把它的雪帽盖得更严实了。几片落叶在脚下滚动。冬过早地为异乡人捎来了寒冷的讯息。耀昭脱了身上的米黄色毛衣,递给付溜子:“马上就要过冬了。你闻早回口内去,在哪个城里混一口饭都不成问题。在这里,你出了城,三天五天都见不上一户人家;况且,这儿的冬天可是不好过。”他从身上摸出了仅有的八十多块钱给了付溜子。付溜子“嗵”一下就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后,流着满眼的泪,顶风跑去。

付溜子走了,一个爱情的弃儿走了。人人都在为女人而战,为女人而搏。古往今来,在政坛的砍杀中,男人的生命往往会因了女人而陨灭。当年日本军人侵占了我领土,一时的胜利后,军人们没有想到先抢占钱财,而是弃战利品于不顾,个个把眼睁得贼亮,瞄准了躲在墙窝里的年轻女人。有女人才叫男人。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袭上耀昭的心头。街上的车和人在不知不觉中稠密起来,人头攒动,人影幢幢,车流人流,楼房林立,每一块土地,每一个旮旯拐角都没有自然形成的气息,一切都被人为地包裹上了商品的气味,钱币和物质的交换……这就是城市的特色。在西域,聚集在城市里的人大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居民,他们都有着形态各异的命运特色,是一群被命运之鞭抽打到一起来的生灵,仿佛牧羊人鞭下的羊群一样群居到这个城市里。满街的人,每个人看上去都很自在、悠闲,都享受着钞票换来的物欲快乐;其实,每一个都是生活长河里的一朵浪花;每一个人都是命运激流中不平静的暗礁;每一个人行走的脚步都向这座城市写下了或悲或喜的人生篇章。世界有多大,有多少含量,人的脚印里就隐含多少重量。人的步态既人的命运。满大街的人,没有相同的步态,自然也就没有雷同的命运。每一个人都是命运扔下的一颗炸弹,但不是宠儿。

特别说明,终南山-陕西方言小说(已经由陕西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员秦越声情并茂地推出了有声小说的全版,有兴趣的文友亦可联系林仑老师)

林仑,现供职于一新闻单位。十大青年作家之一。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客座教授。草根文学网驻站作家、评委,微旬刊《大文坊》编委会成员、兼“小说坊”主持人。已创作长篇小说《终南山》《种子的翅膀》等六部,其中出版《终南山》《西天行》《苏武牧羊》3部;出版散文集《把梦种在时光里》一部。曾在《人民政协报》《中国文化报》《中国建设报》《中国旅游报》《新阅读》《格言》《意文》《长春文学》《莽原》《北方文学》《民族作家》《华夏散文》《散文世界》《长春》《绿洲》《躬耕》《吐鲁番》《辽宁散文》《散文选刊》《鹿鸣》《中国西部文学》《中外文艺》《荷花淀》《当代文苑》等国内诸多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等多篇。作品入选多个年度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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